「救命,我還給田靜雨投過票!!啊啊啊再也不投了!」
「顏時真男人哇,沒見過這麼勇的, 敢親自站出來爆同行黑料。」
「?不是, 大家這就信了?隨便編幾句故事也能信?」
「有些人別太雙標,凡是爆料,有錘放錘, 沒錘一律視為造謠。」
「對啊, 不能因為他是明星,他說得就都是真的吧?」
「空口編造, 污衊同事, 拖人下水, 不過就是想洗白自己罷了!看來狗仔爆料是真的,顏時人品是真差!」
「余俊然實慘,平白被人造謠!@余俊然工作室 @鼎鳴娛樂你們還不出來幹活嗎?」
彈幕里開始打架,現場的媒體記者們也在竊竊私語, 有的人在興奮挖到大瓜了,有的人則在質疑顏時爆料的真實性。
顏時:「余俊然與田靜雨, 高中是否與我同校,各位若有懷疑,可以去高中核實,或者通過網絡手段查詢,相信大家能夠得到答案。」
「無論如何,打架都是不對的,我不該採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我為我當時的魯莽和衝動道歉。」
顏時起身,對著全場媒體和直播鏡頭,深深鞠躬。
新的彈幕從顏時鞠躬畫面中成群飄過。
「……可以理解,如果當時情況真是那樣,換我,我也想揍他們。」
「我覺得打得好!這不叫打架,這叫見義勇為。」
「制止校園霸凌是做好事,不需要道歉,霸凌者才該出來道歉!」
「道理上雖然不能以暴制暴,但現實情況中,對付惡人,以暴制暴是最有用的辦法。」
顏時直起身,拿起話筒,目光堅定地看向全場。
「但是,霸凌行為,絕非我所為。」
媒體們交頭接耳一番,有人搶先舉手提問。
「按照你剛才所說,你與同學打架,是為了制止真正的霸凌者。可網絡爆料的那張退學通知單里,卻認定你是霸凌者,請問你如何解釋?難道那張通知單是假的嗎?」
顏時:「通知單是真的,但其中內容,是余俊然方面與校方勾結,買通知情人員,嫁禍於我。」
顏時稍稍一頓,才繼續道:「為了萬無一失,他們甚至還買通了我的父母。」
顏時回想起人生中最後一次見到父母的情景。
那也是他上高中以來,第一次見到父母。
那天下午,昏黃的夕陽斜照在教務處的辦公桌上,桌上,放著他的退學通知單,還有一張保證書。
保證書上最後幾行字寫著:「……自願服從學校處分,保證不向上級教育部門提出申訴。」
顏時沉默地站在桌邊,無論教務處主任如何軟磨硬泡,他也沒有任何反應,就是不拿起簽字筆。
教務處主任累了,也懶得和他耗費口舌。
反正學生不簽字,還有監護人。
監護人那邊,他聽說,已經安排好了。
看見顏愛和吳良出現在學校,顏時起初是有一瞬間驚訝的。
初中畢業後,顏時考上了市里不錯的高中,但顏愛和吳良不願再花錢供他上學,就不給學費。
顏時便離開了那個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自己打工掙錢上學。
時隔兩年半,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他們。
或許是年紀太小,又或許是太久沒見父母,那時的他,對父母還殘留著一絲溫情與純真——他想,父母,或許可以站在他這邊。
然而這僅剩的一絲念想,剎那就破碎了。
顏愛和吳良敲門走進教務處,二話沒說就把保證書籤了,甚至他們臉上,還隱約洋溢著快活的顏色。
教務處主任收好有監護人簽名的保證書,臉上也洋溢起快活的顏色。
夕陽的昏光,對於他們而言,是暖的吧。
對於顏時,那昏黃的顏色,卻是沉入黑夜的冷色。
離開教務處,顏愛才正眼打量起兩三年未見的兒子。
她笑得很美,親切地拍拍他的肩膀。
「呀,長這麼高了,人也更帥了呢。看來這兩年,你過得不錯。」
顏時側身避開了她的手,她手指上的珠光寶氣晃到了他的眼。
顏時這才仔細打量了幾眼顏愛和吳良,發現兩人渾身名牌,都是嶄新的。
兩個人向來沒有正經工作,只隔三差五地做些風月營生,又都是賭徒,按理說,他們不可能有錢買這些奢侈品。
顏時明白了他們簽字時快活的原因。
顏時感到疲憊,甚至連憤怒,悲傷,痛苦,絕望,都沒有力氣,只是感到深深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