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想也不想地否決:「這世道上哪兒幹活不得看人臉色?不得伺候人?與其讓我伺候年輕人和老女人,倒不如伺候老男人,掙到的每一分錢都是對我外表和手段的肯定呢。你是不知道,媽媽我年輕的時候……」
媽媽年輕時或許真的很美,好比一隻蝴蝶,無論飛到哪裡都有甜甜的花蜜等待。
遺憾時光一去不復返,曾經不以為然的,唾手可及的,她失去了,就總要懷念。
人多如此,因為一直回頭望,便沒法往前走。
「媽媽想開店嗎?」
「我?做老闆娘?」
遙遠的舊夢被打斷,她似乎也暢想了一下未來,發出咯咯、咯咯母雞似的笑聲:「別看這把年紀,不過呢,媽媽我開店的話,絕對光顧的男人很多。」
「除了男的。」
敷上冰涼的海綿收縮毛孔,崔真真問:「媽媽不想交一些新朋友嗎?」
開一家店,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穿桃紅色的裙子也好,塗顏色艷麗的口紅也好,閒來無事就逛街、打牌,偶爾徹夜不歸也沒關係,只要媽媽高興就好。
她所設想的畫面,被媽媽打破了。
「朋友那種狗屁玩意兒,我一點都不擅長,也不需要。」
「根本沒辦法相處啊,那群西八貨!明明是她們自己賤,又老又丑不招男人喜歡,嫉妒就算了,居然還敢聯手排擠老娘?假裝不認識老娘?說起來就來氣!」
媽媽喋喋不休地罵著,橫眉豎目,梳起全部頭髮,長著一張頗為可愛的桃心臉。
和從前的她一樣,媽媽,儘管靠劇情系統解除了不定時卡頓的問題,終究無法擁有普通人的生活。
幻想中的交朋友、換工作,一切都只是泡影。因為媽媽是她的媽媽,而非李允熙的媽媽,不是女主角的媽媽。
媽媽什麼都不了解,說著說著,她犯困了,迷迷瞪瞪聽到女兒的聲音:「媽媽,如果有人傷害了你,你會怎麼做?」
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呀,我就說你臉上有巴掌印,是學校里的有錢丫頭乾的吧?!」
不對,是自己打的。為了演好一場戲。
崔真真垂下眼眸:「你會打回去嗎?」
「當然是讓她賠錢啊!狗崽子!」
媽媽翻身坐起來:「蠢蛋才跟有錢人硬碰硬!雞蛋碰石頭,打回去有什麼意義?臭丫頭,脖子上不是長著腦袋嗎,就不能學聰明點伸手要錢嗎?去她娘的羞恥、尊嚴,都是假的,拿到賠償才不算白白挨打!」
「如果她們不給呢?」
「那就報警!」媽媽義正嚴辭,「找警察、貼海報,哪怕一天到晚躺在她們家門外哭喊打滾也好,有錢人不就怕這個嗎?」
「狗眼看人低的雜種們,真以為窮鬼好欺負嗎?碰上老娘算他們倒霉,你只管鬧,去找校長、找政府,必須鬧到她們丟不起臉,就能翻好幾倍賠償金了懂嗎?」
錢,在媽媽心裡,是全世界最靠譜的東西。無論什麼樣的傷害只要得到相應的金額就足以彌補。
可是媽媽,我不滿足於此。
我想要的,是他們身敗名裂,反目成仇。
我要他們所謂的友情與背後利益聯盟,都分崩離析。
天光鋪滿的房屋中,媽媽說累了,再一次躺下來,靠在女兒的膝頭,反覆教導她如何從有錢人的手心裡挖金子。
崔真真跪坐著,側對陽台,窗外碧綠的葡萄藤輕晃,盛出一片光怪陸離的明暗斑紋,海草般落在她的臉上,顯得晦暗薄涼。
她想了一下。
高鎮浩,舊病復發,重傷住院,被迫永別拳台。
周淮宇,犯有故意傷人前科的罪犯爸爸經宋遲然操作而提前出獄。
由於現居房屋來源政府補貼,他不敢對老人動手,轉而盯准親生兒子。
碗盤、酒瓶、鐵棍、桌椅、菸灰缸,凡能趁手的東西他無所顧忌,通通當作武器用。清早、午後、傍晚、或是所有人都睡下的深夜,他堪比幽靈,神出鬼沒,毫無規律,但每每歸家便是一頓暴打,每每出手必令周淮宇頭破血流,以此逼迫周奶奶主動交錢供他買酒賭i牌。
大約不放心奶奶單獨在家,也不想鬧到學校,周淮宇三天兩頭請假,李允熙隔三差五去探望,據說撞見過許多次。
傳聞中清高傲骨的天才學霸、未來勢能擺脫貧民身份的優秀潛力股,一張清雋的臉蛋,一身清冷的氣質,那些從容與冷靜的做派,皆在最原始最粗俗的暴力下消失無形。
仿佛一整塊天幕被遮蓋,他再也望不見晴天,日復一日被野蠻的叫罵、毆打與周遭鄰居們又嫌又怕的視線糾纏,連滿分試卷都被周斌隨手撕來擦屁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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