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殺人不眨眼，曾冷漠得看著人在自已眼前倒下，看著鮮血從脖子裡湧出，卻在此刻害怕得不敢去看，怕得渾身發抖。
「林效！」
戴厲庭的暴喝幾乎要貫穿天空。
「砰！」
墜地的一聲巨響。
聲音，顏色，都在離開賀升的世界。
仿佛一腳踏進深淵，被無盡的黑暗所吞沒。
賀升爬起，又跌下，爬起，又跌下，
視線被霧氣阻擋。
跌跌撞撞，踉踉蹌蹌走出去好大一截，才看清楚，林效吊在牆體外，手裡握著一截繩子。韓章進蹲在樓邊，正拉著那截繩子，把林效往上拉。
地上躺著的是殺手的屍體。
林效罵罵咧咧，「你他媽早點出來能死？我挨了那麼多下！」
「那個老陰逼下手太重了。」韓章進腿上中了槍，這會兒忍著疼拉他，「下次換我。」
「你腦子沒事吧？還想有下次？」
韓章進癟癟嘴。
是太危險，
不能有下次。
林效上樓。
為了引那個殺手出來，故意挨了幾下，身上疼得厲害，行動有些遲緩。他慢吞吞得挪了兩步，看到戴厲庭大步上來，凶神惡煞。
不會又要揍他吧？
林效下意識地退了半步。
戴厲庭看到了。
連日來所有的焦急，難受，心慌，惦念，還有剛才那一瞬間的心慌懼怕，所有的不安與掙扎，頃刻間蕩然無存，
只要能看到他就好了。
只要他平安無事就好了。
戴厲庭上前。
他想抱抱他，
溫柔得抱抱他。
樓梯口竄上來一道身影，腳步慌亂，速度卻快，像一道箭矢般得划過戴厲庭的身側，衝到林效的面前，死死將林效抱住。
我！靠！
林效被撞著傷，疼得悶哼一聲。
「四少，你……」
他想讓人放開手，卻注意到賀升呼吸不對，像是陷入窒息後，猛然吸到氧氣的瀕死之人，連換氣都不會，呼吸全亂。
林效連忙將他推開，捂住他的口鼻。
「我沒事，看著我！」
賀升眼睛通紅，眼裡有淚，定定得看著林效，仿佛不這麼看著他就會消失。
林效步步引導，「我待會鬆開，聽我的指令，知道嗎？」
賀升微微點了點頭，反應過來般的又連點了好幾下。
林效挪開手，「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