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踮起腳尖伸手越過魔王的肩膀,銀灰色的髮絲被羽翼分成兩部分,他整理了一下魔王背後的頭髮,隨後滿意地拍了拍手。
「那麼我在這裡等你。」他說。
但是被克里斯梅爾打斷。
「我有時候看不明白,」
魔王盯著他,「法師,你真的對現在什麼都做不到的狀態很滿意,還是只是在我面前表現出不在乎的樣子。」
深淵魔族有著非凡的恢復能力。以方才他們做的亂七八糟的事的激烈程度,換一個人或許已經走不動路。
但魔界的暴君已經好整以暇地收拾好自己,用衣物掩蓋住自己的皮膚,隨後極具壓迫感地用恐嚇般的目光望過來——或許也沒有那麼完善,比如克里斯梅爾恐怕並不介意頂著脖子上的紅印到處走,也無意掩蓋自己屈居人下的事實。
反正沒有魔敢看。
羅蘭因為這句話停頓了一下:「因為是你,所以都——」
但是克里斯梅爾仍舊沒有讓他說完。
這位魔界的君主在把大法師羅蘭關押了足足數月後,情緒日趨穩定,卻不知為何又顯著地開始發瘋。
克里斯梅爾冷冰冰地、嘲弄般地說:「但我難免在想我到底在做什麼,只是把你鎖起來然後放在我身邊,就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弱者總是這樣自欺欺人。但是假如鎖鏈有一天解開了呢?如果我走進這間宮殿而沒有看到你,夢魘就會再度捲土重來。」
「鎖鏈的鑰匙在你手上。」羅蘭說。
「是的,」魔王微微垂了垂眼眸,「這就是我所擔心的事情。」
他一伸手就拽住了人類身上的鎖鏈,細細的銀色鏈條無比堅固,在他的指尖就像是泉水一樣流過。克里斯梅爾望著鎖鏈的眼神,讓人類的心跳忽然加快起來。
「你昨晚去了哪裡?」羅蘭脫口而出,即使他已經決心不再問。
「無可奉告。」
「那麼今晚呢?」
克里斯梅爾沒有說話。
不過須臾之間,羅蘭順著鎖鏈的力量向前踉蹌了兩步,魔王足以抬起手撫摸著被圈養的人類留長的頭髮。
淡金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仿佛是冰冷燃燒的火焰。人類的頭髮要更柔順許多,摸起來並不像魔族那樣發澀。他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緒,再一次咬破了人類的嘴唇。
他們此時的氛圍怎麼看都不應該有一個吻。
但就是有這麼一個吻。
羅蘭覺得某股火苗忽然從指尖竄上來,他的手臂仿佛蠟燭一樣融化。
他的瞳孔微微一縮,忽然拽著魔王的大氅也拼命地朝自己這裡按,那吻生澀地就好像他第一次吻上對方冰冷的嘴唇,還沒有習慣溫柔的親昵,可以稱得上撕咬,回味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