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掛起招牌假笑,聲音溫柔:「夫人想上街買些什麼?」
那女子作勢要牽起他的手,被柳晤言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好在不知是不是幻境的緣故,她也並不在乎,一蹦一跳地往前走了,很高興的模樣。
柳晤言則默默地跟在她身後,隨著女子的步伐,四周的景象倏忽變換,下一瞬間就來到了一處熱鬧的集市。
女子在坊間流連,不時買些糖果零嘴兒吃吃,她回頭看著落後的柳晤言,朝他開心地招招手,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踏出過家門一樣。
突然,場景又開始飛速變化,待柳晤言定神一看,發現他們來到了一處荒無人煙的小巷。
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輕輕鬆鬆地將不斷掙扎的女子裝進了麻袋 。
女子聲音悽厲,四肢在麻袋中瘋狂亂踢亂抓,麻袋漸漸地透出血跡,她不住地大喊:「阿言,阿言!你在哪裡?救我!救我!」
事情發生的太快,霎時就由的恩愛場景切換成了血淋淋的綁架現場,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恐怕會呆愣幾秒。
與此同時,周圍的環境再次扭曲,四周小巷的牆開始縮進,牆上像有一口血噴泉一樣,不斷地流出惡臭的紅色血液,悄無聲息地漫延到了他的腳邊。
柳晤言身後的牆壁開始鼓出,漸漸地印出了人臉, 伴隨著陣陣哀嚎: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好痛啊,一起下地獄吧!」
他們不斷地在牆壁里掙扎,從剛開始的僅有一張臉慢慢地手腳都伸了出來,就在快要碰到柳晤言肩膀的那一刻,他動了。
無名召來!
柳晤言挽了個劍花,身旁的牆人瞬間被切成了幾段,砸落在地上,雪魄離火銀白色的火焰極速蔓延將他們化為了齏粉。
他閉目念咒,再睜眼時,雙眼已經從黑色轉化為了紅色。
柳晤言持劍急沖,那幾個大漢也脫下了臭氣熏天的腐肉偽裝,露出了皮囊下的森森鬼氣,連一直在喊救我的女子也沒有了聲響。
柳晤言輕哼了一聲,不屑道:「跟我比御魂?簡直小巫見大巫。」他的腳下飛速散開紅黑色的刺狀禁制,在郁府受了重大損害的魂傀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那幾個鬼混的後面。
霧狀的魂傀一手抓起一個,口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仿佛在笑。被他抓在手中的鬼魂爭先發出怪異的慘叫,化為一縷縷黑煙被魂傀從鼻子吸進了身體,他的身體漸漸凝實了幾分。
而柳晤言這邊,他一臉平靜地站在了被系住的麻袋前面。
靜悄悄的,仿佛前一刻還在掙扎的少女從來不曾存在過,唯余麻袋上的斑斑血跡昭示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並不是海市蜃樓。
柳晤言輕輕挑開麻袋,果然,裡面什麼也沒有。
四周的景色開始飛快地後退,一道道殘影閃過,黑色的天空褪去,燦爛的陽光又灑滿了人間,柳晤言又回到了那處小院。
但此時的他渾身魔氣,身旁還跟著一個滿身怨氣的魂傀,再也不復那溫潤如玉的模樣。
「晤言哥哥。」少女頂著凌飛度的臉,聲音甜得像蜜糖。臉上卻再也沒有了那種天真活潑的意味,只餘下了森森鬼氣。
此時天朗氣清,兩顆梧桐樹在陽光的愛|撫下閃閃發光,微風吹拂著少女的長髮,眷戀似得不肯離開。
少女美麗的臉龐開始腐爛,一塊一塊的碎肉掉了下來,她開始狂笑,像瘋了一般。
「晤言哥哥!」聲音尖厲刺耳,「下來陪我吧!你不是最喜歡我了嗎?」她的臉顯然已經無法承受這樣的叫喊,一顆眼珠逃出了眼眶,軲轆軲轆地滾到了柳晤言腳邊。
柳晤言面無表情,一腳踩在了上面,腳尖輕輕碾了幾下。
「你就這點本事?」他唇角下壓,眼神輕蔑。左右無人,他無需再做那副溫柔善良的模樣。
魔氣纏繞,紅眸耀眼,此刻的柳晤言任哪個正道修仙之人見了都會大喊一聲:「魔頭!」
少女冷笑一聲,現實中那棵活著的梧桐樹立刻開始瘋長,它的根須不斷地衝破地表的限制,從四面八方向柳晤言涌去。
它的根系竟然遍布了整個庭院!難怪小院能在頃刻間就恢復原樣。
柳晤言放出雪魄離火,果不其然,那些根系和現實中的梧桐樹一樣,完全不受柳晤言異火的灼燒。
眼看梧桐樹的根系越來越多,幾乎要將他包裹在其中。柳晤言眉頭一皺,右手一揮,根系紛紛被它斬斷。
他趁機飛到了空中,可梧桐根須卻像砍不完一樣,越來越多,砍斷的根莖噴射出透明的粘液,沾到了無名的劍身上,不多時,無名的動作變得越來越慢,逐漸凝滯住了。
柳晤言催動雪魄離火,銀白色的火焰一瞬間包裹了無名的劍身。
「這粘液竟也無法燃燒。」柳晤言皺眉。
眼看他揮劍的動作越來越慢,柳晤言乾脆收起了無名。他雙手交疊在胸前,剎那間,以柳晤言為圓心,半徑一米的梧桐樹根須被全部凍成了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