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曾說完,溶月道:「嗐,郡主您還想著帶兵打仗不成?方略一套一套的。行了,我就等著進城睡床鋪了。」
想到有離地兩尺的床鋪睡,有熱灶煮出來的新鮮菜蔬吃,溶月的心情看起來不錯。
到了山下,她也沒有再囉里囉嗦叫鳳棲「不能立於危牆之下」,而是開始憧憬進城後要先在哪裡好好洗個澡。
「真的!」她抱怨道,「這段日子急行軍,有時候跑一身汗,卻只能挖點冰雪煮水擦擦身,不知道多髒了呢!奴做夢都想好好洗個澡了!」
事實上,應州城破後,還是過了一天,溫凌那裡才派人打馬過來遞信:「請燕國公主殿下收拾隨身的東西,到應州城裡去。現在城裡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北盧軍士都控制住了,公主可以放心了。」
溶月歡呼雀躍,鳳棲說:「我想騎馬過去。」
那傳話的士兵猶豫了一下:「遍地屍骨還沒來得及清理呢。」
鳳棲忖了忖,說:「家母信奉佛法,我亦想環城一周為死傷的人祈禱往生,不然,縱使進城也心裡不安。」
那士兵嘬牙花子想了一會兒,才說:「馬車也能環城當然,要請公主先到城門外,我進城請示一下大王。」
傳話的走了,溶月才悄悄埋怨道:「娘子,周王妃雖然會參加一些佛事,但也未見得多麼虔誠信佛。您可從來不喜歡那些泥胎菩薩的……」
鳳棲說:「噓!你嘴巴不快不行麼?非要把我賣了才滿意?!」
溶月越發壓低聲音:「奴看那當兵的已經走了才說的。您想想,剛剛那當兵的說,城外遍地屍骨,多可怕呀!看那幹啥呀?早早地進城休息吧。」
鳳棲懶得和她解釋,只說:「城外陰魂不散,若不給他們燒點紙,只怕那陰魂還隨著我們進了城,你就想想,你睡兩尺高的大床上,帳子外頭都是鬼,半夜陰風陣陣的,還能看見鬼火,聽見鬼哭……」
講起來怪瘮人的。
溶月給她說得打了個寒戰,終於認栽:「倒也是……那,娘子也別騎馬呀,還牢牢實實躲馬車裡,叫幾個人在車前車後撒點紙錢,燒點香燭。」
她掰著手指:「一來呢,不受風寒;二來呢,娘子的尊貌也不會給那些五大三粗的看見;三來呢,萬一有什麼髒東西,好歹稍加隔絕。」
鳳棲想想,答應了下來。
進城的一路確實艱難。
好在已經是冬天,屍體尚未腐壞,但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鳳棲只能一直用手絹掩著口鼻,擋掉些許難聞的氣味。
但即使這樣受罪的氣味,她還是時不時挑起車窗簾,看看外頭的情形。
溶月瞥一眼就幾乎要吐出來,緊閉著眼睛求她:「娘子,快把帘子放下了,這太可怕了,奴看不得,聞不得。」
這是一片血腥地獄。
然而獲勝的大軍正在其上蹂.躪狂歡。靺鞨士兵從殘肢斷臂里搜檢有用的東西,或是一塊玉佩,或是一件鎧甲,或是一件武器,或是貼身褡褳里的幾十枚銅錢,或是還沒有穿爛的牛皮靴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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