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桐似乎恥於將姓名說出口,遷延了好一陣才赧然說:「高雲桐,字嘉樹。」
何娉娉眼睛睜圓了,撫著胸似乎不信,半日方問:「是太學高雲桐?」
「……是。」
「因為彈劾章誼,而被發往并州的高雲桐?」
「……是。」
不想在這裡,還能遇到聽說過他的人。
何娉娉垂下頭,許久才說:「久仰了,高公子。以往在汴京教坊司,常見高公子的詞作,心馳神往,但聽說公子只賣詩文,卻不肯進我們這樣的銷金窟……」
「是沒錢進。」他糾正道,俄而又笑,「當然,那時候還想著科考,也不願意進。」
何娉娉點點頭:「光風霽月,不畏權貴。當年公子遭難,教坊司姊妹無不扼腕。奴奴也覺得同在汴京,同唱公子的詞作,卻沒有謀得一面公子就離開了,實在是莫大的遺憾。不想今日遺憾得補。」
第96章
何娉娉突然客氣起來,席面上寡淡的氣氛也逐漸變得熱鬧,其他幾個歌伎有的吹簫,有的撫琴,有的淺吟低唱,大家推盤換盞,樂不可支。
而且,公推何娉娉坐在高雲桐身邊侑酒,都說笑道「原來還有關聯!才子佳人合該坐在一道」。
他們是節度使府的親兵,自然比其他軍伍里的士卒要闊綽,也要有體面。
喝到有些高了,就開始吹牛,談一些聽說來的密辛。
一個歌伎在被灌下一盞酒後,伏在那親兵背上連連擺手:「奴可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吐了。」
這種軟玉溫香誰人不愛,那士兵轉身把她攬到懷裡:「行行,我自然疼你,來,過來吃點東西醒醒酒。」親自搛了一筷子肉餵到她嘴裡。
「油膩膩的,誰吃這個!」那歌伎醉眼朦朧,伸手推開,不慎就把那筷子肉掉到了地上,也不以為意。
高雲桐臉色不怡,笑道:「忻州可已經餓了許久了,肉,連刺史和知府的府上都吃不上了。」
那歌伎笑道:「并州有存糧呢,肉也管夠怎麼的?這位小公子捨不得一筷子肉了?」
那親兵亦笑道:「高兄弟,沒事,戰火又沒燒到并州,忻州吃不上肉,關并州什麼事呢?即便有一天并州也吃不上肉了,那也到時候再說嘛。不是古話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嘛!」
他難得轉一句文,自喜得眉花眼笑,沖高雲桐擠擠眼。
高雲桐俯身把地上的肉撿起來放在自己面前的盤子裡,倒上水涮了涮,旁若無人地吃掉了。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那歌伎不高興地說:「豆蔻姊姊,咱們走罷,有人不待見我們了。」
打圓場的人趕緊來勸:「欸,咱們高兄弟剛剛從忻州打探消息過來,忻州戰況慘烈,百姓食不果腹,他難免觸景傷懷,大家也要理解。但是高兄弟,你也莫擔憂,輪不到我們來打的。」
「為何輪不到我們來打?是靺鞨人怕并州的城防?還是怕曹節度使?」他問得銳利。
「怕是都不怕。」那人不得不接茬兒,猶豫了一下才道,「實話說,曹節度使要遷其他職位,咱們都能跟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隨他并州天翻地覆,我們只管到京城享福去。」
高雲桐和幾個歌伎一併詫異起來:「這緊要的時候,居然換節度使?」
心裡都在揣測:難道曹錚得罪了誰?
那親兵又猶豫了一下,低聲說:「節度使要送晉王改藩,這等要緊的大事,官家誰都不放心,只放心咱們節度使。并州接下來會交給宣撫使,那閹人要執掌并州的軍政大權,這段日子高興得不行,儼然已經是新的并州第一把交椅了。」
高雲桐百思不得其解:「晉王為何要改藩?甚少聽說。」
環顧了一圈,大家似乎也不怎麼敢說。唯有何娉娉,眉目森然,嘴角扯著冷冷的笑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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