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凌皺了皺眉:「不攻城,他是只打算到汴梁搶一把就走麼?」
但他心裡自然明白,幹不思的急功近利肯定是有目的的,他的老師劉令植信中暗示的話頓上心頭,那種酸酸的滋味也湧上來了。
不過不宜為部下發現他這點陰微的心思,所以只不動聲色地說:「隨他吧。」
當然也有屬下是替他不服氣的,嘟囔著:「這種顧頭不顧尾的打法,最後不還得我們西路為他收拾殘局?南梁雖然沒用,真打到人家家裡頭了,估計也會拼死反抗的。」
溫凌不多言,只看了那屬下一眼,斥道:「勃極烈會議的決議,要我們多言麼?」
然而私下裡卻對那屬下的副將問計:「你的話說到我的心坎里了!苦累的仗是我們在打,偌大的功勞卻是幹不思的。可不遵父汗的聖旨又不行!」
那副將說:「這會兒不能不遵,但等幹不思往汴梁開過去的時候,咱們就以『襄助』為名,也上汴梁去!要有功勞,也得有咱們一份;要有汴京里的好物和好女人,也得有咱們一份!」
溫凌笑道:「不錯,不錯。」
那副將見他高興,也湊趣道:「冀王妃雖然跳崖死了,但南梁的公主、郡主、縣主還有無數!總得讓大王先挑!挑個更漂亮、更溫柔和順的!」
溫凌臉上的笑頓時凝固了。
那副將一看,聲音也頓時低了下來,眨著眼睛陪著笑:「還得……更……更聽話,不鬧脾氣的……」
溫凌苦笑了一下:「你別說了。」
這個或許死了,其他人能替代麼?
但這個喜歡的死了,生活還得繼續下去,他側室有好些,正妻還沒有娶,將來也總得娶。
於是,他最後看了看那個陪著小心的副將,豪邁笑道:「你說的不錯,等我到了汴京,要把他們最尊貴的那些女人都攬到身邊睡一睡,比一比,挑幾個好的,但也只配做我冀王的婢妾!治治南梁女人的傲慢!」
於是兩個人都開心地笑了起來。
溫凌回到營帳里,枕下是疊得方方正正的一條披帛,厚繒所制,溫婉的秋香綠,織出團鳳的暗紋,特別配她白紵的小衫和石榴紅的緞裙。
他告誡自己,這是同於臥薪嘗膽,每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南梁給予他的恥辱!
但晚來,他如同枕著她身上的暗香入眠,夢中會有她的綺色死生相隔,求而不得,夢中相得也是好的!
曹錚回到并州非常隱秘,溫凌是巡視城外時感覺城牆上頹廢的氣息突然振作起來,才覺出不對勁。
靺鞨派去勸降的使節很快也被割了一隻左耳放回來,帶著半邊臉的血哭喪著臉跟溫凌回稟:「并州節度使是個狠人,說并州不比忻州,他曹錚也不比馬靖先,大王只管放馬過來,看最後鹿死誰手。忻州的十萬隻耳朵,他先還一隻,以後,連同大王的耳朵一起,湊足十萬,用來祭祀忻州死難的臣民。」
溫凌大怒,當即就命令四萬士兵重新布營,把并州城圍得團團。接著往城牆上投了一波礌石。
曹錚不含糊,指揮城裡的男兒和健婦,在城牆上架設木柵,下面則設砂袋,隨時準備修補砸破的城牆。
接著見靺鞨軍在護城河上架橋填河,曹錚命城中用火箭和火砲趁夜襲擊。南梁的火器遠勝靺鞨,不僅用火油持久燃燒,而且裡面還裝置火藥,落上木料的瞬間,火藥會炸開,靺鞨士兵想救火而不得近前,而炸開的火藥籽還會把火焰四散噴射,瞬間成一片火海。
溫凌冷靜下來,知道強攻不易,於是還是慢慢和并州耗著。
但同時打探著河東河北的情形,不僅是幹不思那裡遞送的軍報他信不過還得派人打探著其他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