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暑天了,實在談不上寒涼。
但鳳棲心知這是老父親拳拳愛女之情。她既厭他,又憐他,此刻小事便不忤逆,膝行幾步,跪在父親日常參禪禮佛的氈拜墊上。
鳳霈坐在椅上,自上而下凝視著女兒,心知她心高氣傲、很難服氣此刻的懲罰,又怕她真正得罪了知府,等靺鞨人兵臨城下而不得不開城門納降了,楊泉會落井下石。
好半日,這位老父親說:「亭卿,女孩子嘴尖舌利並非好事,這不是聰明,這是大愚若智罷了。我雖然是晉王,其實毫無權柄,楊泉嘴上尊敬我,其實比我更像是磁州的主人。靺鞨要了河北諸州府,等清理完汴梁,自然是來一個個收降,磁州一定逃不過。若是楊泉乖乖聽話投降了,靺鞨人定然要用他,我們父女豈不是亡國的宗室,俎下魚肉而已?」
鳳棲便也默然良久。
鳳霈又說:「爹爹最擔心,莫過於你。我和楊泉兩個都可以投降,他活命的機會更大些,我稍微小些,但你若落入冀王或察王的手裡,他們會給你幾分活命的機會?」
他看女兒頭一抬,似乎要說話,立刻一手虛按,厲聲止住了她的話頭:「你別和我說什麼『大不了一死』的話!你顧念不顧念你爹爹一把年紀,眼見著兒子被廢,生不如死;家人陷落在汴梁,只怕也生不如死;還要看眼前唯一的女兒馬上也落入敵人手中,當著我的面虐殺麼?」
「我不會讓他們虐殺,我可以自己」
「不許!」爹爹厲聲喝,「你若自戕,你想想我心裡是什麼感受?!」
一邊說,一邊用拳頭用力捶自己的胸口。
鳳棲便又不說話了,她不能再戳爹爹的心哪怕她心裡是瞧不上他的懦弱無能的,他對子女的關愛也是真心的。
鳳霈說:「我想好了,和楊泉必要搞好關係,等磁州陷落,他這樣子估摸著會投降,靺鞨應該沒有人能立刻頂上那麼多州府的職位,八成會任用投降的原官。他有一點權力時,就能給你一條活路。」
鳳棲在冀王的心裡,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冀王必不會產生無中生有的想法。
只要楊泉肯不做聲,默默然包庇一個女子,偌大的城裡還是有法子的。
「亭卿啊,」鳳霈幾乎又在哀求她,「別得罪人,知道嗎?你多一個得罪的人,就少一條活路!」書雌
那高雲桐自從出了磁州,騎馬一路向北,靺鞨軍隊雖然源源不斷地增援過來,到底對中原的山川河貌不大熟悉,占領的都是大路,劫掠的都是城池,馬隊休整都需要大片的草場空地,所以對燕山、太行山一帶只是把守關隘,並不真有攻占之勢。
高雲桐看準了形勢,幾乎都抄小道,一路往北而去,打探晉地和郭承恩的消息。
曹錚堅守并州,雖然被團團圍困,但沒有投降。
忻州被殺得成了一座荒城,駐紮著靺鞨的老弱殘兵。
應州也幾乎是一座荒城,也有靺鞨的士兵駐紮,東、北兩面城牆上另建高高的望樓,關注的卻是雲州。
高雲桐折根樹枝,在地上的沙土中畫了幾道,擺上幾塊石子,然後望空想了想,用腳踢開石子,抹去畫在沙土中的痕跡。
然後飛身上馬,往雲州方向而去。
果不出他所料,雲州城外散布著郭承恩的軍隊,按綿延的格局看,至少已經有了七八萬人的隊伍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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