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下了。」
他拿碗盛粥,唏哩呼嚕吃了她剩下的所有點心。
鳳棲支頤看他:「以前你好像不這麼吃飯。」
他抬頭說:「以前吃得少。現在想舞弄這一對金瓜,不多吃點,長不足力氣,連舉都舉不起來,別說照著鐵浮圖的兜鍪盔掄了。」
「那你練兵,首要得讓士兵吃飽飯咯?」
「誰說不是呢?」他說,「高祖皇帝定都汴梁,也就是考慮汴梁四面平原,商道便捷,水路暢通,所以兩百年來如此繁華。現在中原陷於兵燹,但人總要吃飯,士兵賣力氣更要吃飽飯。南方魚米之鄉,稻粱充足,又沒有遭遇戰火,自然要靠他們用糧食扶助河東河北。」
所以,他遭遇的困境其實和鳳棲的爹爹很相似:要和靺鞨軍長久地槓下去,所需的錢糧不啻於軍隊的實力,必須去尋找援助才行。
鳳棲心想,如果吳王回絕了高雲桐,讓他看清吳王的真面目,倒也是一件好事。只要他對吳王不再心存希望,到時候依靠民心,依靠他個人的實力,總可以有把吳王拉下馬的時候。
於是她問:「今日什麼時候去潁州見吳王?」
「覲見約的是午膳後。」高雲桐說,「我這裡有平戎十策,呈上後看看他的反應。」
鳳棲午後重新梳洗,用布巾裹了頭髮,衣著也很樸素,和高雲桐一起坐上宋綱派來的馬車,進入了潁州城內。
城裡刺史府臨時做了皇帝的行宮,執戟的衛士看起來就是紅光滿面的。
二門影壁牆裡,一排屋子做了大臣們臨時的值廬,宋綱正在等候著,見他們倆來了,笑融融道:「官家正在等你呢。」
親自引路,把兩個人帶進去。
吳王鳳震果然已經很有皇帝的派頭。
權做接見使用的屋子裡布置得輝煌,正座的椅袱均是赭黃,屋外是宦官拿著玉麈候命,屋裡是女官打扮的江南美人,紫色圓領衫,臉上敷粉塗唇,精緻可愛。
鳳震坐在正中品茶,見宋綱帶人進來了,笑吟吟起身迎接:「可算來了,朕望眼欲穿啊。」
見高雲桐要下跪行禮,鳳震一把將人撈起來:「不必不必,我朝習俗,御前談話不用下跪,何況愛卿是國家棟樑,我大梁丟掉的江山還要靠你這樣的俊傑前去收復呢。」
然後又虛扶叉手行禮的鳳棲,笑道:「這就該是嘉樹的新婦馮家娘子?」
鳳棲悄然看了他一眼,含羞般點點頭。
鳳震年紀比她爹爹還大,已經是滿頭華發,瘦瘦一張臉,一雙笑眼,嘴角是深深的騰蛇紋,笑起來尤甚,鬍鬚都擋不住。
這位新近稱帝的新君很客氣,指了指對面幾張沒有設赭黃椅袱的椅子:「今日朕要問的話很多,坐下慢慢講吧。」
他很詳細地問了靺鞨所在的位置、官制、兵制、人馬數量、打仗慣用的手段等等,又問到了一些風俗、地貌、性格等等,然後沉吟著摸了一會兒鬍鬚,最後指著高雲桐的《平戎十策》道:「愛卿的策論朕已經看過了,照你的說法:『土地不如虜之廣,士馬不如虜之強,錢穀不如虜之富,賞罰號令不如虜之嚴』(1),我們打贏靺鞨唯有的優勢不過是『民心』。」
他苦笑了一下:「朕有些不明白啊,一群泥腳杆子有什麼用呢?之前戰場上,連廂軍那樣的都木雞一般目瞪口呆、兩股戰戰,何況是毫無訓練的百姓!」
高雲桐說:「敵陷區的百姓雖然沒有接受過軍事訓練,沒有拔山扛鼎的氣力,也無法擺出拒敵的陣勢事實上,即便他們有足夠的氣力,能夠擺出軍陣,面對靺鞨的鐵浮圖和拐子馬,以往的戰陣也沒有很大的用處,一切都是得從頭開始。」
鳳震長嘆了一口氣。
但高雲桐說:「但靺鞨有他的弱點。現在他東西兩路都是孤軍深入,我們正面抗擊不成,可以背後襲擾、機動作戰;靺鞨人自己殺了他們的漢人軍師劉令植,如今勃極烈中更偏向於部族傳統的人更多,未曾形成有效的軍隊補給和割讓地盤的管理,他們打一片土地就不得不劫掠一片土地打草谷,不僅自己弄得青黃不接,而且河北百姓民怨沸騰,恨不能早把他們趕出中原;還有,靺鞨東西兩路的元帥雖是兄弟,卻並不齊心,這也是可乘之機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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