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呵,剛嫁了女兒去晉陽,心思也活絡著呢!」
章誼道:「不是……他女兒被冀王逮著了?就……沒什麼發現?」
鳳震嘆口氣道:「靺鞨人粗魯愚蠢,說是連我那侄女兒的手指頭都剁了,也奸.污過了,依然沒問出個所以然,嫁妝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也沒發現任何異樣,最後就分了嫁妝里的金珠緞帛,吃了腊味點心,只貪圖了眼前的歡喜,連造個假都沒造出來!」
章誼心想:現在造也來得及。
但又想:遠水不解近渴,皇帝當是其他意思,還需再琢磨琢磨。
鳳震果然不容他多問,只是揮揮手道:「愛卿今日也辛苦了。重派人掌管并州的事必須是在曹錚伏誅且無輿情之後,否則并州那幫曹錚親自帶出來的兵油子也夠人喝一壺的。晉王名聲一向不好,逼他指認曹錚可比讓曹錚自己認罪容易多了。只要他擔下罪名,將來即便是說曹錚殺錯了,也是晉王構陷在前,朕被蒙蔽視聽而已。」
章誼接下了這個困難的任務,當然也頗為苦惱。
但鳳震的方向指得不錯,他很快有了思路,先從鳳霈常愛逛的勾欄瓦肆入手,再叫人查他當偽帝時處理朝政和處理後宮的樁樁件件,終於叫他查出了可以用來脅迫的端倪!
鳳霈被從晉王府叫入皇宮大內時,因為完全不明外頭的形勢,心裡還有幾分天真無畏的氣惱。
及至見了鳳震,看見旁邊記錄起居注的臣子也在,心裡不知又要鬧什麼么蛾子,但雖也跪下給哥哥行了大禮,態度卻並不算很好,直剌剌問道:「官家今日召見臣弟來,不知是何緊要的事?」
鳳震冷哼一聲:「你幹的好事!」
鳳霈一呆,氣焰也不如剛才,小心翼翼問:「臣弟愚鈍,不知犯了什麼過失?」
鳳震道:「你可知道宮中有一位宮伎,名叫春燕的?」
鳳霈腦子一嗡。
宮伎春燕,是他在被靺鞨逼迫登基之後,一夜酒醉亂性,不覺睡了,睡過後才知道春燕不僅是宮伎,還是鳳霄寵過的,答應了給「侍御」的名分,未及冊封典禮,汴梁就被攻破了;而後又知道了春燕懷孕的消息,周蓼一念之仁,放過了她腹中的胎兒;但世事變遷太快,他很快又被迫放棄皇位,出宮被禁於晉王府的時候,根本顧及不到春燕這個別居掖庭、無名無分的孕婦,後來也就薄倖地忘記了。
算算時間,冬去夏來,春燕已經將近臨盆。
鳳霈磕磕巴巴說:「記……記得。」
鳳震冷冷地盯著他,盯得鳳霈背上汗出,才緩緩道:「她說肚裡的孩子是你的,若是膽敢撒謊欺君、混淆皇室血脈,就該連著肚子裡的孩子一道賜死!」
鳳霈再料不到哥哥後頭更狠的算計,雖然羞赧得臉都紅了,還是說:「她……她沒說謊,確實是我的。」
好極了,上鉤了!
鳳震斜瞥了起居錄官一眼,又問:「但是你知道不知道春燕已經有了七哥兒『侍御』的名分?」
鳳霈急忙抬頭解釋:「春燕是伺候過七哥,七哥也答應過給名分,不過畢竟還沒有明著發旨。春燕……還……還算不上是七哥的嬪妃!」
鳳震道:「我怎麼聽說內旨已經發到了內監司?名分已經定下了?」
「絕沒有!」
內監司要造假,對皇帝來說可就容易多了。
鳳震一個眼色,一個小內監就彎腰捧來了一份卷宗。鳳震又一個眼色,卷宗直接遞到了鳳霈的手中。
鳳霈打開一看,裡面是冊立宮人的聖旨,「李春燕」的名字赫然在目,被封「侍御」。
鳳霈先是心頭一虛,抖抖索索端詳了一會兒,突然說:「三哥,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