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融融瞥了溫凌一眼。
果然一張利口須臾不讓人,只不過她不能動刀罷了,也硬是用刀鋒般的語言把鳳杭說得臉脹得跟豬肝似的。他隱忍了一會兒忍不住了,轉向溫凌道:「大王說拿我當友人,卻叫人來侮辱我?曹錚的命原也是大王您要的,我們給了,如今不知道枕邊風又吹了什麼,倒過來問責來了?」
確也氣得發抖,手中涼酒,正好拿來滅一滅火氣,不覺又大口喝了。
鳳杭不過是質子,溫凌並不需要顧念,但鳳棲我行我素,實在叫他有失面子,於是溫凌臉一沉,喝道:「鳳棲,你胡說什麼?道歉!」
鳳棲橫了他一眼,冷笑著說:「在你心裡,他比我強?」
鳳杭冷笑道:「冀王,色字頭上一把刀,您別忘了孤與你說的那些。」
鳳棲的作勁兒像小兔子撞在溫凌心頭上,其實蠻受用;而鳳杭的話卻似軟刀子指責他,叫他很不舒服。
只是溫凌也是政局上打過滾的人,深知此刻多少雙眼睛看著,多少人屏息凝神等他的反應:他若把偏寵敵方女子的模樣寫在臉上,將來任意一個好事的傳出去,就是他「色令智昏」的話柄。
此刻,必須做給人看,顯示自己的權威與理智。
於是,溫凌一手拽住鳳棲的胳膊,另一手不輕不重扇了她一記,斥道:「什麼強不強的?叫你滾回去你沒聽見?」
鳳棲的眼睛裡立刻含滿了淚水,瞪圓了,委屈地看著溫凌,臉頰上浮起幾痕紅印,好像還微微的腫了。
溫凌強硬的語氣也變軟了,不得不板著臉:「再不回去,想再挨耳光麼?」
鳳棲眼睛一眨,淚珠就落下來,而後跺腳轉身,提著裙子飛奔往回。
那吳帶當風的影子,叫溫凌心裡一軟,皺眉看了兩眼,轉回時下頜都繃緊了。拿起皮酒壺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又再次幫鳳杭給滿上了,橫橫道:「喝!別他媽為娘們生氣!」
鳳杭已經喝得肚皮滾圓,頭腦也有些昏沉,但溫凌這蠻夷模樣,他又不敢不從,只能忍氣吞聲繼續喝酒。
喝了兩杯,他們都在周圍營伎有氣無力的歌聲中聽見了遠處傳來的戚戚的琵琶曲。
溫凌聽了一會兒,心裡也跟著淒楚起來,嘴裡只說:「怎麼音錯了好些?我去看看吧。」起身往鳳棲營帳去,想悄悄安慰她幾句。
到了帳篷,人卻不在。
溫凌問溶月:「人呢?」
溶月抖抖索索:「去……去更衣解手了。」
溫凌奇道:「一向不都在裡面解決?怎麼今日倒要出去解手?」
出門問安排監視她們倆的哨兵:「看到人往哪兒去了?」
哨兵答道:「說是去解手,不過哭得很兇,捂著臉也不許人跟著,凶得要死。」
溫凌可以想見她的模樣,大概是傷心委屈極了,要找個沒人的地方發泄一下火氣。他無奈道:「好吧,四邊的網城都有人放哨吧?」
那哨兵道:「大王放心,連只蒼蠅都別想從網城飛出去。」
既然她逃不掉,就由她找地方哭吧。反正她手無寸鐵,也沒處懸樑,等她哭夠了,自己再去哄一哄,跟她講講道理,她雖然嬌縱,並不是蠻不講理的性子,想通了也就好了。
溫凌說:「你囑咐她那個侍女一下,要是時間長了人還不回來,她要去找一找,這片營盤就這麼大點地方,也不難找。別讓她晚上吹著邪風,得個熱傷風什麼的。」
他回到篝火邊,聽營伎們單調乏味的曲子。
鳳杭臉喝得紅紅的,起身陪笑道:「大王,我喝多了,要去方便一下。」
溫凌抬下巴指了指周邊的小樹林和岩石:「隨便哪個後面解決一下不就完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