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承恩笑道:「當然,當然,當年第一面見公主,就驚為天人。」
他那雙小眼睛一直覷著鳳棲的神色,見她神色一凜,就知道輕薄不得,忙又道:「公主一心向國,臣也佩服得緊,您總算回到故土,與家人團圓了。其實說起臣來,祖籍也是洛陽,但這輩子長居北盧,除了當年往汴梁面君時繞了一回洛陽,幾乎不知家鄉是什麼樣子。如今跟著官家一道收復故土,想著總可以再圓鄉夢了。」
不得不說,郭承恩也是捷才好手,鳳棲迴轉顏色笑道:「是呢,大家都想著從靺鞨手中收回故土,但靺鞨人吃著這樣大的肥肉,肯定不會輕易吐出來,連骨頭渣他們都想啃乾淨呢。我們都是漢人,當然都要團結一心,才能叫中原故土上的遺民們能夠不枉『淚盡胡塵』,終有不受靺鞨壓迫、不天天提心弔膽怕又打起仗來的日子可過。」
郭承恩道:「是,是。確實要團結一心。」
他曉得鳳家這些自然是覬覦他的軍隊的,自己也不可能不吐點利益出來,於是精明的雙眼再一次看向鳳棲,問道:「官家,公主,臣欲要為國效力,該怎麼做呢?請官家和公主指條明路。」
鳳棲看了哥哥一眼,鳳杞正在茫然中。
鳳棲微微笑著說:「妾先多謝郭太尉的忠藎之心。現在麼,幹不思新敗,正是要痛打落水狗,打落水狗這件事,郭太尉可能做得呢?」
郭承恩嘬牙花子。
他的消息不如鳳棲靈通,只知道高雲桐勝了,但怎麼勝,勝到什麼程度,是不是慘勝,他都不知道,所以幹不思這條「落水狗」狼狽到什麼程度他不能不考量。
「常勝軍雖然訓練有素,也算得上忠心,但是」他終於說,「人數到底不足,裝備的武器、軍械、鎧甲也一般般,若是幹不思殘部仍有幾十萬眾,臣的人,給他踩死都不夠啊。」
鳳棲道:「自然不會讓太尉犧牲太多常勝軍。幹不思這條落水狗,在磁州輸得挺慘,更慘的是他國內父汗也要拿他的失敗開刀了。所以接下來他必然是狼狽往北逃竄。常勝軍只要做兩件事:一是在井陘山和飛狐口設兵,不消殲滅,只用痛擊;二是在幹不思一定會奔逃而去的雲州閉鎖城門,讓他去無可去,只能往東投奔烏林答部。」
郭承恩腦海中亦有整片晉地、雲州與幽燕的堪輿圖景。
井陘山和飛狐口是井陘和飛狐陘的要衝之地,自古為「扼吭拊背」的軍事絕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在這裡伏擊,又沒有殲滅的硬任務,當然不會廢人馬,不算難以接受的差使;幹不思的人馬這兩處再被兩頓揍,殘部更要打殘了,溫凌大概率不會救援,他當然只能向更北逃竄自保;而雲州原本是幹不思的大本營,在幹不思信任他郭承恩的時候,是把這個城池交給郭承恩代管的,現在只要下令自己人閉鎖城門,不讓幹不思進門補給,想必這支風塵僕僕、飢腸轆轆的逃亡敗軍,也沒本事再圍城破城了,確實只能再往他母家烏林答部逃竄求存。
他心道:這個小娘子果真不能小看,就這對地勢和軍情的分析,就不亞於他這樣的老將。
只是老狐狸仍不忙著答應,而是問:「幹不思何必向北奔逃?溫凌是他的哥哥,不救他麼?就算溫凌不救他,難道黃龍府他的父汗也不救麼?」
鳳棲笑道:「溫凌不救,原因你懂的,不必明知故問;黃龍府不救,確實匪夷所思,但太尉只要曉得,權力鬥爭之下,常有『攘外必先安內』之心,即便是君臣父子,到了為權力猜忌的時候,又哪談什麼君臣父子的感情?」
「黃龍府的事,公主也曉得?」
黃龍府有被擄去的沈素節給靺鞨汗王吹耳旁風,父子猜忌、兄弟不和、君臣離心……這些原本為了脫離北盧苛政時團結的靺鞨人,也終將在權勢、財帛、地位水漲船高的時候,開始出現了以上種種。=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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