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風篷囉一股囉風,
兩片風篷囉兩股囉風。
啥人會撐倒風篷?
扭轉乾坤是真英雄囉……」①
溫凌眉目一懍,喝道:「快追過去把人抓來!」
他的人還算肯聽命。但過去了幾十個,等到天黑都沒有能全回來。回來的要麼說「沒見到人」,要麼說「不知道是人是鬼,摸都摸不著邊,只看到鬼影子」,要麼抖抖索索的「一定是鬼!斜剌里就把我的同伴拖下水去,叫了一聲就沒影了。」
恐懼蔓延著。
晚上一支疲軍好容易拖著東西,拉著馬匹駐紮到一片平整乾燥些的地方,已經累得不想動了。
沒有晚餐,挖出地里的蟲子和草根也吃,吃完了連打帳篷的力氣都沒了,胡亂抓幾把草墊著就睡下了,踢都踢不醒。
溫凌叫薩滿過來唱歌請神諭。
薩滿也有氣無力的,在篝火邊低吟了一會兒,看著火焰的顏色和形狀,半日不說話。
溫凌說:「神諭不好麼?」
薩滿說:「白山黑水神請大王回去。」
溫凌苦笑道:「我回得去麼?」
薩滿也無語了,不安地挪動了兩下,只有身上的鈴鼓隨著她的輕輕地動作而偶爾輕響。
溫凌拿過她的鈴鼓,拍擊了兩下,啞著聲音吟唱道:樹詞
「臻蓬蓬,臻蓬蓬,
外頭花花裡頭空。
但看明年正二月,
滿城不見主人翁。」
歡快的曲調突然顯得低沉壓抑了。
曾經靠這首曲子激勵靺鞨人奮起反抗北盧的壓迫,現在卻像奏響了自己的喪鐘。
席地而眠,又濕又涼,溫凌直到見到東邊出現魚肚白時,才在四周士兵們的鼾聲里勉強入睡。
但沒一會兒,他突然又聽見有人聲嘶力竭地喊:「黃河上下來了好多人!穿靛青半臂衫子,頭上扎絳紅頭巾!是高家軍!」
他猛一激靈醒過來,渾身倦得幾乎動不了,唯有睜著一雙恐懼的眼,望著天空流動的星辰。
天邊的赤紅色如血浪向他湧來,他手指顫抖著,摳到泥地上,指甲縫裡一片黏膩。俄而,初升朝陽發出萬丈光芒,他的眼睛被刺得睜不開,半晌才喉嚨才能被他自己控制,喊出聲來:「撤!全軍趕緊撤!」
他忠心耿耿的親兵使了吃奶的力氣把他扶坐起來,又扶著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擔憂地問:「大王,能騎馬麼?」
溫凌看著從朝霞那邊飛馳過來的黑壓壓的剪影,真恨不得自己就這樣死了算了。
但尚不敢說頹廢語,咬著牙說:「剛剛只是鬼壓床了。我沒事,我能騎馬。」
又說:「高家軍是派的騎兵,速度才這麼快,我們先遣弓箭手在外層射箭抵禦,其餘人順水往那一片的盪子裡去他們的騎兵也沖不過沼澤和『水長城』的。」
接下來的時日,靺鞨軍隊就是沒了命地逃,常常剛剛安頓了片刻,不是後面的并州軍追擊,就是側翼的高家軍奇襲,時不時還有不知何來的伏兵神出鬼沒,殺幾個人、放幾把火就跑。不論晝夜,沒有規律,不講武德,把靺鞨軍往死里折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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