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人,婉萍又不由記起來,剛到天津時姜培生跟她說的笑話。因為此前姜培生和楊司令隸屬不同的派系,偶有接觸也在重慶開會的短暫間隙,倆人基本上也就是勉強把臉和名字對得上。在天津警備司令部里,他們辦公室是門對門,姜培生有一天下午去找楊司令討論經費的事情,一推開門,撲面的香氣打過來,他看到楊司令正對著鏡子修眉毛。這情形讓姜培生瞬間慌神,以為對方居然是個兔兒爺,嚇得他連忙從辦公室里退出去,對以後要怎麼共事著實犯難。但隔了兩天,他聽說楊司令在追求天津城裡一走私槍械軍火的富商女兒,這才清楚了,人家不是有特殊癖好,單純就是喜歡捯飭自己。
「他風流慣了,追女人就是楊司令這輩子最大的樂趣,」姜培生後來跟婉萍說:「楊司令走到哪兒就把風流債留到那兒,跟狗撒尿標地盤一樣。」
知道了他這些事情,婉萍對楊司令自然是沒什麼好印象,所以聽姜培生說晚上要帶她去參加楊司令的酒會,立刻搖搖頭說:「我才不去呢,要去你自己去。」
「我也不清楚今晚上他宴請了什麼人,總之楊司令說好幾遍讓帶家眷一起去,那就去吧。他畢竟比我職級高,沒必要在這種事上跟他頂著干。」姜培生解釋完,婉萍琢磨著也是這個道理,於是這才點頭應下。
酒會在天津利順德大飯店,來的客人裡面有幾個婉萍此前未見過的生面孔,姜培生帶著她上前跟人打招呼,但臉上神色卻不是太好。沒一會兒楊司令來了,同時領進來三個穿西裝帶禮帽商人打扮的男人。
「日本人!」婉萍看到他們的板刷胡後輕聲驚嘆,側頭看向姜培生,見他臉上神色愈發難看了。
酒會的中央有個小舞台,楊司令請的客人到齊後,幾個臉被塗成煞白的穿著華麗淡紫色和服日本女人登上了舞台。
姜培生給楊司令敬了杯酒,掃了眼三個日本人後,放下酒杯離開大廳徑直走到外面的小陽台上。
婉萍跟著姜培生出去,見到陽台上只有他們夫妻二人時,婉萍問:「他們是什麼人?」
「他媽的!」姜培生鮮少地在婉萍跟前爆了粗口,他從衣服兜里掏出細雪茄點上,站在陽台上抽了半根後才說話:「軍統和日本憲兵隊的人,媽的蛇鼠一窩。」
軍統,全名叫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說的是調查統計局,但實際乾的更多的是綁架、暗殺、搞情報之類的工作,姜培生一貫不怎麼喜歡這些人。但在天津有軍統的人也是很正常,但為什麼會還有日本憲兵隊的,婉萍就實在想不明白了。按理說日本人打敗仗應該已經被趕回老家,現在怎麼這些人又大明大放地出現在這裡呢?
「日本憲兵隊為什麼會來?」婉萍也不禁皺起了眉。
「我之前就聽了風聲,說老頭子有意要留下一部分日本人做高參,將來專門對付共黨。現在看來這消息是真的。」姜培生狠抽了兩口煙,壓著聲音跟婉萍說:「你說這算什麼事?我們拼死把他們趕走,扭個頭這幫人又被請回來。國防部這些混蛋!吃裡扒外的東西!」
一門之隔的酒會大廳裡衣著華麗的女人正舞動著金色的小扇,清脆的小調傳進陽台。可音樂半點也沒起到安撫人心的作用,姜培生反而是聽著愈加煩躁,把雪茄頭扔在地上罵:「弔喪似的鬼叫,難聽死了!真他媽晦氣!」
「我們回家吧。」婉萍拉住姜培生的胳膊。
姜培生點點頭和婉萍回到酒會上,他又給楊司令敬了杯酒,說句身體不太舒服就先行離開。婉萍走得慢了兩步,聽見楊司令對旁邊的日本翻譯說:「崗村先生不要在意,姜培生是個沒文化的大老粗,欣賞不來《滕娘》這等藝術瑰寶。您不必與他一般見識。」
勝利者需要以這種恭敬甚至於討好的姿態來面對曾經的侵略者嗎?婉萍心裡只覺得一陣煩躁,快步跟上了姜培生的腳步,兩人從利順德大飯店裡出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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