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纖密長睫下的眸光融成了稠軟的蜜色,又赧然又沒奈何地睇著逗他的女郎。才欲開口,謝瀾安忽認真地看向他,眼含嘉賞:「今日你給我爭臉了,新科狀元,了不得。」
胤奚目光大盛,矜持地斂下白皙的頷尖,「女郎謬讚,衰奴蟾桂偶折,全憑女郎的春信東風。」
這話說得漂亮,人更漂亮,謝瀾安目光從他喉間緊束的衣領掃過,收回視線。
謝晏冬悠悠看著這倆人,玩味笑說:「這謝師是要謝的,獎賞也要賞的。席已備就,兩位魁首,先入席吧。」
胤奚與百里歸月包攬冠亞,是雙喜臨門,合該慶祝一番。然而同居一巷的琅琊王家,氣氛卻不似謝家歡欣。
王翱聽聞金榜名次,這幾個月來的淡定從容終於一掃而空。
他眉頭緊鎖地低語:「真有女子入了三甲……這不合情理……道真,你去禮部取來三甲進士的文章謄本,為父要親自看一看!」
攸關身家利益,王家更在意的是百里歸月這個第二名。可對於朝中百官、金陵士庶而言,關注的自然是新科榜首。
胤衰奴這個名字,一日傳遍金陵。
西城羊腸巷的街坊們聽說後,驚奇作怪:「哪個衰奴……不會是咱們看著長大的那個小郎子吧?」
「哎,我家還接濟過他呢!」鄰家的嬸子趕忙邀功,「我打小就看這孩子聰明伶俐,果然是有大出息的……」
「老師。」荀府,華羽將一個裹了決明子的布包墊入老師的枕頭中,裝好後回身問,「您之前便看出了那篇陛下欽點的雄文,是出自他之手?」
今早去看榜,華羽也嚇了一跳。
隨即他反應過來,老師在定名次時說的「怕」,是擔心老師與小師妹的這層關係、加之小師妹與胤郎君的關係,會惹人議?
還是怕那才貌雙絕的胤郎君一旦立足風口浪尖,會遭人妒?
可最終老師仍是秉承著公平,以策文本身定了優劣。
荀尤敬揣著小手爐,微笑著抿了口酒葫蘆。他這些日子緊著在貢院審卷,把眼睛熬得發紅,而今塵埃落定,人也能得幾分鬆散。
「白紙糊得住名,糊不住文風。」荀尤敬憋了這許多日子,不由與學生說了幾句實在話,「撤紙前我也不能十分確准,何則?那篇議兵之論初看有楚清鳶文風之壯,卻又含楚堂行文之密,還兼具含靈之麗,神略之實……評議家總說,自成一家的文章才是一等佳作,可這世間就是有起點低卻又想上進的人,他們只能從模仿開始,雜糅百家,吃進一切自己能學到的東西。」
荀尤敬說到這裡,又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之前我低估了這後生。以至敏之才做至鈍功夫,他背地下的苦功絕對不淺。老頭子我平生只見過一個半『天才』,一個是你小師妹,另外半個便是他了。」
之所以說半個,是因為奪魁只是胤衰奴的開始。
此子能否慎終於始,還待再看。
華羽聽了老師的話,沉思須臾,也跟著高興起來:看來這位胤郎君無論在看得見,還是在看不見處,都在拼命地想要配上小師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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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申時下值時分,賀寶姿、何羨、與朱家子侄陸續登門,也來給狀元道賀。
朱家小輩是奉御史台朱公之命,看的是謝瀾安的面子,賀寶姿與何羨卻是同胤奚有交情的,各自給胤奚與百里娘子備了賀禮。
府里重換筵席,再上珍饈。
百里歸月因午宴上破天荒飲了半盞酒,已回院中歇息,楚堂和文良玉在席間做陪。
胤奚中午時已被主家人敬了一圈酒,才有些醒酒,又到了下一輪。
不過他早已不是當年一杯即倒的胤奚,酒暈染穠眉,人還是醒的,趁回房淨手的功夫,換上了那件最寶貝的白荷花寶相紋直裾。=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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