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換了一身青玉色飛髾袿裾, 一頭烏黑的頭髮挽成飛天髻, 簪戴鏤金璫, 兩道俊長的雙眉間,罕見地以硃砂點成一枚鳳翎形的花鈿。
丹鳳欲飛,為她本就麗若冰雪的面容,增添了一分神徹絕艷。
而她身上所罩的那幅星緯龍紋曳地長氅, 更顯示出逾過規格的威凜。
誰都認得謝瀾安,可此刻底下的朝臣們哪敢認,這威儀浩蕩的女子就是那位謝家寶樹?
不敢置信的同時,許多人心中又生出果然如此的欷歔。
皇家與謝氏的較量僵持了整個正月,今日出現在闕樓上的若是陛下,那便是謝家敗了,若是謝瀾安,自是皇帝沒能斗過這手腕非凡的女子。如今的結果,一目了然。
謝瀾安今日連龍紋衣袍都敢穿在身……大玄,真要換主了嗎?
就在群臣內心彷徨,竊竊私計之時,謝瀾安微一側眸,庾太后仿佛被一道冷矢射中,緊了緊手心,開口:
「諸卿無須疑慮。先時宮闈生亂,幸得謝中丞護持,今內亂已平,已是無礙。只陛下在兵斗中受到驚嚇,太醫囑休勞靜養,這段時日是無法會朝了。
「不過陛下龍躬欠安猶不忘國事,已與哀家商議,立大皇子為太子,追封綰妃成氏為恭嫻皇后,除謝瀾安為太子太師,御史中丞,兼任左丞相,在他養病期間,便由謝……謝相代為攝政監國。」
攝政相國!百官轟然。
說完這段話的庾太后幾是咬碎銀牙,恨過之後,她又不禁悲戚地轉看謝瀾安,仿若在問:如此你滿意了嗎?
三日前,謝瀾安軟囚皇帝後,差人給長信宮傳了句話:「要不要你兒子和孫子性命,全在太后一念之間。」
庾太后聞信,肝膽俱裂。陳勍是她獨子,那尚不會說話的嬰孩更是陳氏最後的獨苗,謝瀾安都有膽量走到這一步,庾太后不敢賭她還存什麼仁心。
她只能配合謝瀾安的要求。
謝瀾安神色淡然,以嘉獎的口吻道:「太后做得很好。」
庾太后何曾被人用這種上位者的語氣對待過,這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嘶啞地笑了聲:「一個丞相之位,還不足以入你的眼。」
庾太后心明如鏡,今日這場宣告,不過是謝瀾安過渡的一步。
這女子是為了讓朝臣順從地接受現實,穩定京內治安與外郡藩鎮,才逼她出面扯出這個幌子。
她要的是治國之權!
太后想得到的事,底下那些老謀深算的老臣又如何不懂?攝政攝政,自古便是改朝換代的前兆,皇帝已有半個多月沒在人前露面了,若非庾太后今日出現,他們甚至疑心,陛下還在不在人世。
那麼他們該當如何抉擇,就此匍匐,從此聽任一女子隻手遮天嗎?
人心浮動之際,忽聽背後傳來沉悶的轟隆之聲。眾人回頭,陡然發現身後的宮門闔閉了。
不知何來的陰風颳過每個人的背脊,眾卿再抬頭,便覺謝瀾安立身的巍峨高闕,與這狹長的宮道形成高下相傾之勢,連那黑洞洞的四角望樓,也變得陰森起來,仿佛其中正有弓箭對著他們。
真是個被一網打盡的好地方。
「……這、這是何意,謝中丞欲把持朝政剷除異己嗎?」
「總要讓我等見陛下一面,問個清楚!」
紫竹扇骨不輕不重敲擊著女牆,謝瀾安長睫下睨,眉間的花鈿在朝陽下折出冷漠的冶艷。
賀寶姿在女君側旁扶刀開口:「太后懿諭在此,陛下詔書也在此,疑謝丞相就是疑陛下,就是大不敬!太醫已言陛下不能見風,求見陛下者,便是心存害主之心。諸位皆是國之肱股,誰欲謀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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