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安看透他,似笑非笑地噎回去。
她記得胤奚從前是吃魚的,有一回家宴上他聽謝豐年道出她的忌口,知道了她的表字含義出自「水物含靈」,從此才隨她口味,忌口不吃。
這事無意間被阿兄得知,還笑胤奚有一段痴氣。
可養傷期間,身體最大,哪還容得這麼矯情。謝瀾安道:「行游僧偶饞酒肉,還說酒是般若湯,魚是木梭花,你就當成花參湯,閉眼喝了吧。」
胤奚小聲辯解:「酒肉和尚算什么正經和尚?」
「哦,」謝瀾安說,「你就是個正經人了?」
「女君。」
兩人說話間,池得寶在外頭廊上稟道:「二爺回來了。」
謝逸夏在宮廷易主後,沒有急著回荊州,帶親兵接管了北面的石頭城,替侄女監視金陵城的四方動向。他這個時辰到府,必是昨晚收到了胤奚回城的消息,天沒亮就從石頭城動身了。
謝瀾安微怔,起身迎出去,一看見風塵僕僕進院的叔父,便失笑:「二叔,您可別說您是特意為胤奚趕回來的。」
謝逸夏未著騎裝,一襲寬衫逸袍,意態風流,青襟間還夾著枚馳道上飄落的桃花。
他甩腕將馬鞭拋給庭邊的女衛,笑道:「那褚嘯崖可不是無名之輩,這小子為謝家除去一大患,和阮家郎君一樣是立了功的。又為此重傷,怎麼不當慰問一番了?」
他不便進女娘家的閨閣,聽胤奚已被妥善安置,便放下心。
謝瀾安知胤奚在裡間聽得到,雪白鼻樑矜起一道細微的褶痕,「嗯,他愛聽人誇他,得二叔這麼看重,傷都能好得快幾分。」
又問二叔,用過朝食沒有,正好一道吃。
謝逸夏擺擺手,「我回府另有一事。」說著微一沉吟,「褚嘯崖的屍身,我做主送回北府大營了。他終究曾為朝廷抗擊胡賊,既殺之,身後不宜再辱之。不然,被敵國忌憚的大將落得如此下場,豈非我朝自賤?哪怕為安撫北府將士,這份身後哀榮,給便也給了。」
所以說,胤奚和阮伏鯨立下的功勞,高是真高,賞卻不能明賞。
畢竟接掌北府的人,仍然姓褚。
褚嘯崖死亡的真相,如今尚有一層遮掩,倘若直接昭告天下他是被胤奚所誅,那些忠於褚嘯崖的親部,不會甘心受命,必群起而反叛。
謝逸夏特意回來這一趟,正是為了給胤奚一個態度。
他知道胤奚會受些委屈,但這決策是他下的,也只能為了大局,日後再補償於他。
「我心中有數。」謝瀾安點頭。
「你是女君,自然事事有數了。」謝逸夏微笑著心想。
如今上到京中禁軍,下至謀客親隨,都已統一口徑稱謝瀾安為「女君」。新的宏圖已經展開,某種更替呼之欲出,連謝逸夏也不能再單純地將含靈當作家中後輩看待了。
謝瀾安要送他出院,謝逸夏含笑請她留步吧。謝瀾安目送二叔出了月洞門,返身回屋,卻見胤奚已下了榻。
他披著件衣帶寬鬆的中衣,墨發披垂,正站在她梳妝鏡前,單手掌著湯盞。兩道清晰悍瘦的筋絡,從那修長的手背透出,胤奚仰頭喝了魚湯,纏著紗布的另只手,輕點她才放下的檀梳。
鏡中映出倩窈人影,不等她罵,胤奚莞開粉白的唇解釋:「躺得僵了,還是動一動好。放心,不會牽扯到傷口。」
畢竟昨晚人回來時,還有力氣托抱她。乖乖躺一早晨,是為了不讓她擔心,胤奚卻不做由人伺候的廢物。=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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