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霧默默下了床,背起放在床邊的那個巨大的黑色琴包,側身經過梁圳白,悶頭往外走。
他明明背對著這頭,但卻像腦袋後頭長了雙眼睛,在她的手即將搭上門把的瞬間,適時撂話提醒:「有個家長現在就在門外和匯演老師了解情況。」
知霧身形猛然頓住。
外頭的腳步聲漸漸逼近,連帶著透過門縫傳來的交談聲也變得清晰。
「……真不好意思老師,是我家知霧這次給您添麻煩。」
「哪裡的話,她平時訓練那麼刻苦,這是我們誰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心理素質也是綜合實力的一部分,哪有這麼湊巧,難保不是為了躲避裝出來的,」女人聲音微冷,「孩子承受能力差,回去一定加強。」
她一時間有些兩腿發軟,呼吸著,捏著肩包帶子的指節用力到泛白。
梁圳白顯然也聽見了,然而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他漠不關心地越過還釘在門口的她,伸手拉開醫務室的門想要出去。
知霧比他更快一步摁住門板,將那道敞開的縫隙又使勁推了回去。
她抬起的眼中充斥著濃重的倔意,為了守護這層躲避的壁壘,不聲不響地在一角和他對峙著。
梁圳白撐著門板,輕描淡寫看了她一眼:「你攔不住我。」
「等一下再出去,」知霧聲音低微到近乎祈求,「求你。」
她的制服有種熨燙過後的平整,穿束整潔規矩,乾淨垂順的髮絲上別著個瑩潤的珍珠髮夾,還背著個價格不菲昂貴琴包。一看就是家裡不愁吃穿,嬌生慣養出來的小公主。
但或許是她的眼神太可憐,他沉默了一瞬,沒有再用力氣,而是伸手將她手背上掉了一半的膠帶重新貼了回去,接著面無表情地掐她尖瘦的下巴:「擠出眼淚,哭窩囊點。」
「你表現得越沒用,越像個棉花,她的氣越沒處撒。像是打架,打不過得裝得可憐些,反擊才能更好地蓄力。」
「聽懂了嗎?」
知霧沒來得及點頭,下一秒身後的門已經被強行拉開。
他手掌抵在她的後腰,將她推出了門,嗓音冷淡無情:「聽懂了就別再擋著路。」
梁圳白將書包往肩頭甩,長腿一跨已經走出了好幾米開外。
知霧穿著圓頭的制服鞋踉蹌一步,被迫站穩在醫務室的門口,抬頭和拾階而上的晏莊儀正好打了個照面。
和她威嚴又壓怒的目光對視的剎那,她用力抿住唇瓣,一大滴透明的眼淚瞬間砸了下來。
……
許是知霧自尊心強,鮮少有哭得那麼慘的時候,晏莊儀那天確實沒有表露出太多的不悅來。
黑色的保姆車停在校門口,知霧解下背包彎腰上車,開車的女司機帶著潔白手套細緻地給她繫上安全帶。=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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