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歡喜先下了車,看見道路左右兩側擺著的白色花圈,眼睛一熱,移開了視線,和付子衿並肩走進了裡屋。
此時屋外大雪紛飛,已是滿地縞素。
裡屋燈火通明,穿著素衣的女人坐在冷棺邊的椅子上,看見她們只是點了點頭。
金歡喜雙腿打顫,踉蹌上前,低下頭,看見插了電、源源不斷冒著冷氣的棺材。
這是保存遺體用的。
盛朝夕安靜地躺在那裡,臉色唇色都蒼白得嚇人,平日裡凌厲的眉眼軟下來,化作少見的溫和,穿著的壽衣在她身上有些大了,腕處小了兩圈,顯得瘦骨嶙峋。
金歡喜沒有勇氣再繼續看。
盛朝夕死了,死因是身中數刀,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死亡。
付子衿在路上查到了新聞,A市的街頭有男子因生活不順,惡意持刀砍人,盛朝夕在慌亂的人群中逆流而上,搏鬥之後,不慎被刀刺傷,體力不支,就成了這樣。
ldquo那個男人呢?rdquo
ldquo腦死亡。rdquo
腦死亡,說明人已經死了。
學姐,你不是不愛管閒事嗎?一命換一命,真的值嗎?
她也許是想這麼問問她,又覺得這樣辜負了她的勇敢,問得再多,人也回不來。而且,盛朝夕救的又何止是一條命呢?
心裡一片荒蕪,金歡喜想過很多次,或許在三十多年以後,父母離去,她不得不第一次接受離別,卻從沒想過,在這個年紀會看到身邊的朋友以意外的方式突然離開。
更何況,盛朝夕才二十二歲。
ldquo你是朝夕的學妹?rdquo
見她要哭出聲了,她面前一直在看盛朝夕的女人終於開了口,金歡喜看向她,卻被她的手腕吸引了視線,金鍊子纏了一圈又一圈,ldquo渡rdquo字若隱若現,細細看去,又好像泛著血色的紅。
她是盛朝夕的伴侶,謝安渡。
金歡喜彎下腰來和她對視,想起盛朝夕不久前還在分享的求婚計劃,還未開口已經哽咽。
ldquo是。rdquo
謝安渡很溫柔,起身摸了摸她的頭,叫她先坐在一邊休息:ldquo你和朝夕描述的樣子一樣,朝夕已經走了,別太難過,這邊晚上還要守靈,如果工作、學習上事情多的話,可以早點離開。rdquo
盛朝夕將於明天早上九點火化,火化前還會有親朋好友弔唁的流程。按當地習俗本該停柩在家七日,但謝安渡不忍看見她的身體一點點乾癟,於是只停一日,讓盛朝夕以最接近日常的樣子離開。
ldquo沒有事情,就等在這。rdquo金歡喜不知道說些什麼,一說話淚水就止不住,只能幹巴巴地擠出兩個字,ldquo節哀。rdquo
在謝安渡的示意下和付子衿一同坐到旁邊的圓桌上,環視一圈,才發現這一張桌子上坐著的都是老熟人。
房筠、費秋彤這些同窗暫且不提,藍燕儀竟然也在,她旁邊坐著一個陌生的女人,兩人正靠在一塊說話,看見了她,也只是點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