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三本書,任何一本都在四書五經的總字數之上。曾芸芸打算測一測肖平的極限在哪裡,便問:「平哥哥,這三本書,你借多久啊?」
肖平道:「兩個月。」
曾芸芸道:「那你花兩個月的時間,能把這三本書都背下來嗎?」
肖平道:「應該沒問題。」
曾芸芸道:「那就試試吧。」
肖平極為爽快地道:「好!」
坐在門口聽到二人對話的解鑒衝著肖平翻了一下眼珠子,嘟囔道:「還說是自願的呢!哼!這麼怕婆娘!」
第66章
忠告這三人慣會用下三濫的手段坑人
肖平等人入學的第二日,正是白鷺洲書院八月下旬的講會。主講人是沈懋學。
沈懋學素喜講學。之前寧國府知府在當地倡導會講,沈懋學長期充當主講。年紀輕輕,他便有了很多學生,更有了不小的名氣。否則,傳聞中張居正也不可能請他以名士的身份充當陪考。
書院和後世的大學差不多,主要功能便是教學與研究。書院的教學形式一般有三種:自學、個別教學和集體教學。
自學很簡單,也是大多數讀書人採用最多的學習方式。在科舉考試中,有很多死記硬背的內容,都需要讀書人投入大量的精力進行自學。
個別教學是針對學生個人進行提問、論辯、交流,類似於後世的小班教學、小組教學或一對一教學。
集體教學有升堂講學和會講、講會三種形式。升堂講學是一位老師在堂上講,學生在下面聽,便是後世的傳統教學。比較特殊的集體教學,是書院的會講和講會。
所謂會講,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老師共同講學,學生在下面聽。由於參加會講的老師學術觀點不同,他們經常會激烈地辯論。宋孝宗淳熙二年,四十九歲的朱熹和三十七歲的陸九淵在江西信州鵝湖寺進行了一場大辯論。朱熹把倫理綱常說成是客觀存在的天理,而陸九淵則把倫理綱常說成是人人所固有的本心,辯論十分激烈。這便是有名的鵝湖之會,鵝湖寺也由此成為鵝湖書院。理學不同學派同聚一堂、各抒己見、切磋學問的新方式,開啟了書院會講這一教育新形式。
聚徒會眾,以講為學,則是講會。相比會講的不定期舉行,
講會定期舉行。到了明朝,各書院講會的宗旨、組織、儀式都已經十分成熟了。
白鷺洲書院的講會每月分上中下旬三次。因為天氣很好,八月下旬的這次講會便在書院的院子裡舉行。
院中早已搭好講壇。講會尚未開始,書院的學生都已經到了。
曾芸芸拿著一包荷葉,裡面放著鹽水豆,邊走邊吃,肖平抱著《小題文府》,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解鑒在曾芸芸的鼓勵之下,當然,還有早飯不用做,一起出去吃的獎勵之下,早早地占好了位置。所謂占座,也不過是拿個團墊,大家坐在地上,務求離講壇近一些。
肖平坐在曾芸芸身側,對著《小題文府》,看得津津有味,不時還指給曾芸芸看一些另闢蹊徑的破題。
他借的三本書,分別講的是四書五經的大題小題。
四書五經中有很多句話,隨便找一句便可以出題。比如「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這一整句話,可以出一道題,這便是大題。如果單獨出「君子和而不同」或「小人同而不和」,便是兩個小題。所以簡單的一句話,可以出三道題。
面對一道題,考生需要洋洋灑灑寫幾百字。哪怕同樣的一句話,各人理解的角度也不同,便會出現各種答案。四書五經的句子那麼多,題庫自然就十分豐富。
越是如此,肖平越覺得有趣。他覺得看似枯燥的八股文,其實就是對智慧的考驗。之前讀書,他一直覺得自己愚笨。不過最近三個月,曾芸芸加強了對他的指點,他感覺自己像是開竅了一般。枯燥的學習變得豐富多彩了,久坐讀書也不覺得煩躁了。最主要的是,曾芸芸一直在他身邊,讓他對生活充滿了篤定感。有曾芸芸這一定海神針在,似乎一切都有可能。
巧了,方卿、邱乘、陳克、殷志等人也坐在附近。他們看到肖平抱著《小題文府》在看,都是大笑。
《小題文府》,大家都熟悉。方卿揚了揚手,他的手中有一本《大題小題文府精編》,乃是兩本習題集的縮寫精裝本。
殷志看肖平專心致志的樣子,帶著揶揄的笑,問其他人:「幾位兄台,你猜他抱著《小題文府》想做什麼?」
方卿道:「肯定是想把裡面的範文都背出來,考試時好走捷徑。聽聞他與殷兄對賭,看起來有危機感了。」
陳克道:「他這樣做,倒未必不是辦法。若是萬一蒙到了背過的題目,也不一定得不到好的名次。所以殷兄,你還是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