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聽了,忙道:「我打聽了一圈,江州附近州郡不錯的姊姊您都要遣人去過了。但有一個漏網之魚,姊姊您沒。」
徐問真忙道:「哪裡?」
白芍父親舊年遊歷認識的醫者,白芍梳理一遍,大約能用上的都寫了出來。凡是如今還健在的、能找到的地方的,徐問真都派人去走了。
白芍父親遊歷是許多年前了,且認識的人畢竟有限,這一路來,徐問真留心叫人打聽著,問了幾處,都失望而歸。
這是難怪,肺疾難治,在這裡鑽研精深的大多年歲不輕,在本地有了生命,許多都開宗立派了,產業早就經營開了,故土難離,人家哪裡願意奔波上京?
見通道:「我是偶然間聽人說才知道,就在桃花鎮,有一家醫館,他家前頭老祖母輩分上,有一位曾是前朝宮中服侍的醫女!在御醫署學到一手,針刺、用藥,最擅治理心肺之疾,後來連年戰亂,她逃到此地,經營下產業,又傳承下來。傳到這一輩,當家人叫季川,聽聞手藝高妙,前任江州刺史的小兒子先天哮症,都是他給調理好的!」
徐問真聽了一喜——哮症難治人人都知道,京里最擅治心肺的御醫不敢拍著胸脯說能好,這位季先生能治好,那是有真本事。
見徐問真如此驚喜,見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弱了兩分,「我是百般打聽,才從一位老t先生口裡聽到的。我知道後連忙就找人打聽季家醫館的位置,結果卻找不到,只能叫人繼續留心。回來後又一頭鑽進藏書閣里,卻沒知道那邊的消息呢。」
第39章
他仰頭,期盼地望著他的最後……
雖然已有數次失望落空, 徐問真還是不願放過一次機會,立刻喚見通的侍從入內。
見通跟著先生出門遊學,不是出來做紈絝公子的, 除了一些徐虎昶安排的護衛隱秘隨行保護,就只有自幼跟著他的兩個小廝跟了出來。
見通派去桃花鎮打聽的叫滴硯,為人很機靈。
他好容易找到季家醫館的所在, 卻發現那地方已經變成了星貨鋪,向左鄰右舍打聽都跟鋸了嘴的葫蘆似的不肯說, 便覺出不對,又設法打聽到季家的宅子。
去了之後才發現季川已經死了, 餘下的寡母三人, 見到他都很緊張 , 他心裡覺著不對, 又在季家周圍撒錢探問, 費了好些力氣, 才問出事情的經過。
「幾個月前, 季家的小郎做出一樣叫『玻璃』的東西, 聽聞小小一塊,晶瑩剔透, 製成的鏡子照人照得纖毫畢現, 比銅鏡清楚一萬倍!」滴硯繪聲繪色地形容, 徐問真聽了微微皺眉——這東西她聽著怎麼那樣熟悉?
滴硯繼續道:「玻璃甫一出世, 四鄰驚動,有商人以萬貫之價求購。季川老先生知道此物絕非自家便能守住的, 便打算獻與刺史,結果本地一富商朱家聽聞此事,便設法要強奪玻璃。季先生早年治好了前任刺史之子, 在本地頗有盛名,卻樹敵不少,這朱家經營藥鋪發家,便是其中之一。」
說到這,後面發生的事徐問真與見通便都能猜測到了——江州前刺史已經因貪賄賣官被查處流放,而朱家能在本地做成豪商,想來背後有靠山。
只是……朱家的靠山,是誰呢?
想到郕王送來的面鏡,與她走前京中已經逐漸流行起來,極受高門女子追捧、聽聞內廷司在大力採買的水晶鏡,徐問真面色微變。
滴硯繼續道:「朱家原本盤踞江州,經營藥鋪、絲綢等生意,聽聞在京中還有一位大靠山。在桃花鎮掌管藥鋪的是他家本家六郎,為人睚眥必報、心狠手辣,暗中還經營著數家賭場與風月之所,行事不擇手段。
他對季川早懷怨恨之心,前刺史被流放後,便一直意圖設法報復,礙於季川之聲望沒有動手,如今有了玻璃這一大益處吊在前面,那朱六郎立刻動了手,先暗算季家醫館,使人吃藥吃出毛病來,上門找麻煩,又與本地縣令勾結,將季川父子都關入了牢中。」
見通聽了,皺眉道:「他就如此無法無天?」
「無法無天的東西多了。」徐問真按住他,問:「季家人現在怎樣了?」
倘若東西保住了,季家絕不會是現在這個下場,醫館丟了、頂樑柱死了……徐問真皺皺眉。
滴硯道:「季川父子入獄後,季川在牢中染上重疾,他兒子主動獻上玻璃方,二人才得以出獄,但季家醫館已經被人搬空,家中所儲財物大多賠償了出去,季川出來後,雖有幾位舊友幫助,但很快藥石罔醫。季家大娘的夫婿攀附上朱家,與季娘子絕婚,將季娘子趕回家去。如今季家母子三人終日惶惶不安,家境寒微,艱難度日。」
「這簡直、這簡直豈有此理!」見通氣得滿臉漲紅,半天憋出這幾個字來。
徐問真想了想,道:「你過去了,他們很怕你?」
「是。」滴硯垂首回:「季家娘子與小郎對我都防備萬分,後來季家大娘出面來,說家中確有兩副理肺疾的良方,只是必須要見過買主,才肯出賣。」
見通看向徐問真,「我去一趟?」
徐問真想了想,卻搖頭道:「我與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