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過去,盯著問真和他的人應該會放鬆了吧?
季蘅心裡不確定,又只能抱緊這一線希望。
前廳上,問真聽罷見通所言,知道定然是祖母和母親都坐不住了。
她這次確實在雲溪山住有一段時日了,雖然與往年比起來,這不到一個月的功夫甚至算短的,但她如今回了家,出來小住和從前在雲溪山清修的情況便不一樣了。
「好,我這邊收拾兩日東西,過幾日,天氣好的時候便帶問星和明瑞明苓回家去,你且先回去告知長輩們,不要著急。」
有了問真的準話,見通鬆了口氣,好歹回去有得復命了。
他又說起另一件事,「上回落雪之後,姊姊你叫人回家告訴母親,找藉口將我和六兄留在家中,沒幾日,我再趁休沐約著族學中的堂弟們出去玩,果然聽人抱怨,學裡的炭火燒得不足,學裡比往年都冷。還有人說,我沒去之前,學裡捨得不燒炭,我在的那段日子,學裡才暖和一些。」
問真點點頭,這一點不出她所料。
見通壓低些聲音,鬼鬼祟祟地湊過來,「姊姊您打算從哪開頭?咱們忽然發作,沒個好旗號打,就為這點炭火,拉不下人來,倒顯得咱們雞毛蒜皮的小氣。」
問真笑了,「你就這麼好奇?」
見通連連點頭。
「那好,你就替我辦一件事。」問真說完,見通眼睛頓時亮了,t正色以待,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問真卻道:「你幫我把這件事告訴你見舒堂兄去。」
「諾——啊?」見通大失所望,「我還以為您有什麼要緊的計劃吩咐我去辦呢。」
問真瞪他,「若事事都要你姊姊我自己安排人辦,我豈不要累死了?你只管過去,他若有用得上你的事,讓他安排給你。」
見通訕訕,老老實實地答應了,又與問真和季蘅共吃了午飯,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吃過午飯,問真在溫暖的房中有些昏昏欲睡,便拉著季蘅出去在竹林里散步。
婢僕離得很遠,近處只有風吹竹葉的簌簌聲與皚皚白雪,季蘅低聲道:「咱們要回京了?」
問真握了一下他的手,聊做安撫,「親長俱在,我常常盤桓在此不是道理。」
「我明白這個……您上次說的,再設一處別宅的事,還算話嗎?」季蘅微微側首,眼中似是期待,又有些不安。
問真對這種目光毫無抵抗之力,但她可能真的有些變態,第一反應竟然是牙痒痒——想咬人。
理智,你是位守禮法的正人娘子。
問真深呼吸,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太過分,人家郎君還在孝期。
她不過頓了一瞬,季蘅便有些著急,生怕她是要反悔了,「您、您都親我了!可不能親了就不認帳。」
他清清白白男大學生,第一次動心,難道就遇到流氓了嗎?
他眼睛都要濕潤了,唯有對問真人品的一點信心還勉強支撐著。
問真見他如此著急,忙回過神道:「自然不是假的。我便將地址寫與你,等回了京,我出門不方便,你常常過去,依照你的心意布置如何?那處宅子我前兩日便交代含霜使人去打掃,安排穩妥的人過去了,可不是哄你的。」
她因季蘅年輕,又是微末中被她撿到,一向有些縱容,這會哄他的態度很自然,反而叫季蘅不好意思,認為自己看輕了問真的人品,又有些無理取鬧。
他訕訕道:「是我無理取鬧,遇事不先思索,不講道理了。」
問真微笑著牽住他的手,「我瞧這刁蠻樣子,倒怪好看的。」
橫衝直撞的倔樣子像只小野驢,不過野驢這種東西,沒有殺傷能力的小驢才可愛,要是能傷人就不可愛了。
她瞧瞧季蘅,一拉手臉又紅了,倒沒有一開始那般劇烈,大約是漸漸習慣了,毛順了,老老實實地跟著她走。
還算乖。
季蘅滿腦子都是問真說的「怪好看的」,他剛才是什麼樣子?娘子喜歡?他為什麼想不起來剛才是什麼表情、什麼語氣了!
季蘅氣得要命,一感覺到被問真拉著的手,又不自覺揚唇笑,心裡怪甜的。
問真牽著他走了一段路,感覺到季蘅一點點得寸進尺,手指往她指縫裡鑽,她不由失笑,覺著有趣,縱容著他往指縫裡塞手指頭。
最終變為十指相扣時,一直像無知無覺一般的她忽然轉頭看向季蘅,季蘅臉上有點小得意的笑剛剛揚起,就被盯住了,臉騰地一下,這回徹底紅透了。
有種做壞事被人抓包的感覺。
問真搖搖頭,好笑地道:「怎麼這麼愛臉紅。」
本來覺得他這段時間有長進了,現在看來長進得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