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苴安之前,他曾想過,他與孩子們的第一面會是怎樣的,是他冷靜自持,哄著哭泣不止的孩子,還是他們抱頭痛哭?
真到見面時,他竟出離的清醒平靜,直到對上女兒那雙與妻子絕似的淚眼,他心中才悶悶地、發絞地疼著。
正房裡,問真抱著兩個孩子在榻上落了座,親自用巾帕擦拭他們的眼淚,溫聲輕哄。
明瑞明苓今日對她格外依賴,靠在她懷裡,漸漸止住眼淚。
問真輕聲詢問,「怎麼,不喜歡阿父嗎?阿父很珍愛你們的,他給你們帶來禮物。」
她向見素微微示意,見素倒還真準備了,連忙道:「阿父為你們準備了兩匹小馬駒,棗紅的小馬,眼睛葡萄一樣晶亮好看,以後長大了,比太翁的馬還英俊呢!」
明瑞明苓早想要真正學習騎馬,徐家的孩子擁有第一隻屬於自己的小馬駒,便是一種長大的標誌。
徐虎昶早為他們準備了小馬駒,但從去年拖到今年,一直沒肯拿出來。
他年輕時養孩子很大膽,徐縝三四歲便被他抱著上了馬,然後獨自一騎,即便是極溫順的小馬,他這動作有些大膽,大長公主聽聞後,揪著他耳朵大罵一頓。
即便如此,問真小時候,每每心情鬱悶,或者想念爹娘,他的第一選擇還是抱著問真去騎馬,對他來說,騎馬是最好的遊戲,馬是最忠誠的夥伴。
到了重孫輩,他的膽子反而小了起來,或許是人到老年,顧忌良多了,兩個孩子跟著太翁在馬場上野的時候聽了許多阿翁和姑姑小時候的故事,常年念叨著小馬,卻一直沒能得到。
聽了見素說的話,哪怕他們並不喜歡這位剛到的阿父,不禁心動起來。
但明苓可不是好哄的,她頭仍靠著問真,用眼睛盯著見素,帶著防備的,小狐狸崽看狼一樣的眼神,忽然轉過頭抱緊問真,聲音悶悶的,告狀一般說:「他們說,阿父不喜歡我們,定是在外另有姬妾孩子了。」
「是誰說的?」問真目光驟冷,口吻卻還很溫和輕柔,輕笑一聲,點點明苓的額頭,「小傻瓜,你阿父怎捨得不喜歡你們?他不會在外另有姬妾兒女,對你們這樣說的人,真是壞透了。」
明苓皺著眉抬起頭,「是在宮裡上聽到的。」
明瑞在一旁附和點頭。
問真壓下一聲冷笑,哄著他們細問是什麼時候、在哪裡、還記不記得是誰……
明瑞明苓記性都不錯,你一句、我一句補充著,問真漸漸理清是中秋那日宮宴,他們兩個被聖人交代帶到花園中玩,聽到別家僕婦說的。
問真目光極冷,動作卻很輕柔地輕撫二人的頭背,笑著哄道:「那些閒人,嘴裡說話最不可信了,現在家裡還有人傳姑母是吃人的女羅剎呢,你們瞧著姑母像嗎?」
他們連忙搖頭,問真便道:「看,旁人說的話不都可信。姑母總比他們可信吧?姑母可從沒說過你們阿父不喜歡你們,阿父最喜歡你們了。」
明瑞明苓眨眨眼,眼裡還含著淚珠兒,將信將疑。
見素立刻走過去,半跪在榻前,與他們平視,「阿父向你們保證,阿父此生唯有你們阿娘一位妻子、你們兩個孩子,除你們之外,阿父誰都不要。」
問星幫腔道:「正是!說那些話的人真是壞透了!心肝拿出來都是黑的吧?成日自己的事情還做不明白,倒會說閒話了!」
她這陣子漸漸意識到,「偶然」這兩個字的特殊性,明瑞明苓經歷的這件事,看起來便很故意。
按理說,明瑞明苓有何異樣,問真早該發現了,但她們這陣子出門在外,問真自己不大舒服,留州事情還多,放在孩子們身上的關注難免少了一些。
枕雪漱雪已滿是懊悔,她們每日守在明瑞明苓身邊,竟沒發現異常。
見素對他們保證了一番,明苓才抽抽鼻子,對他說:「你若是不喜歡我們,我們便不要你了!」
明瑞立刻點頭,顯然,她們兄妹兩個對這件事已經有了共同的決斷。
得,這兩個小傢伙有心要聯合起來瞞住一些事,倒不難。
問真扶額,但在明瑞明苓離開後,枕雪和漱雪過來請罪時,她還是沉聲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枕雪漱雪鄭重堅決地應下,她們心有歉疚,反而不願在面上表露出來,便只沉著應諾,問真知道,她們從此會比從前更用出十二分心思來留意明瑞明苓日常生活中的一切。
即使她們從前已經十分用心了,但她們是明瑞明苓的傅母,孩子出現異樣,她們卻沒能立刻發現,她們率先需要擔負責任。
她未曾呵斥什麼,明瑞明苓在宮中所經歷的並非枕雪漱雪能夠左右,但她越是不呵斥,簡單地了結此事,枕雪漱雪心裡越是過意不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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