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鱗似乎是跑神了,他眯了眯眼睛,隨口道:「我聽了,按你的意思,那我們相戀不就可以了,這樣就能抱了。」
隨意的語氣,無所謂的神情,滿不在乎的態度。
李青辭定定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頹然,他閉了閉眼,自嘲一笑。
算了。
李青辭放下冊子,抬手掩住眼睛,手指細微地顫抖,他低聲問詢:「玄鱗,如果我不讓你抱,你要怎麼辦?」
玄鱗疑惑:「什麼怎麼辦?」
李青辭艱難地吞咽一下:「你會去找別人取暖嗎?會剝去別人的衣裳撫摸那個人嗎?」
「你在胡說什麼!」
玄鱗聽完眉心緊蹙,大為光火:「你當我是你啊!我用不著取暖!」
「還有,我雖然是妖,但我不是傻子,更不是流氓,你把我當什麼了!」
「我不會隨便脫別人衣裳,更不會摸人,你們人難看死了,身上光禿禿的,像被拔了鱗片的魚,醜死了,我才不要摸!」
玄鱗的語氣暴躁又氣憤,他指著李青辭怒聲呵斥:「你是腦子進水了,還是燒傻了?有病!」
李青辭放下手,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背,低聲喃喃:「我也是人,我身上光禿禿的沒有鱗片。」
輕飄飄的話語一下子把玄鱗砸懵了。
一直以來,玄鱗都很討厭人,覺得人光禿禿的難看極了,在他眼裡,李青辭也不例外,所以他很反感李青辭挨著他。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想法慢慢改變了。
玄鱗看著李青辭,眼中浮現出迷茫,很快,他就釋然了:「你還湊合,雖然沒有鱗片,但是沒有那麼難看,我已經看順眼了。」
李青辭聽完,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心情複雜得讓他自己都摸不著頭緒。
這時,玄鱗把他抱在懷裡,捏著他的臉說:「好了,我隔著衣裳抱行了吧,真不知道你又在鬧什麼脾氣,你們凡人心思彎彎繞繞的,真複雜。」
明明是姿態很親密的兩個人,但是心思各異,互相都沒辦法理解。
李青辭也不想再糾纏這個說不清的話題,他緩緩嘆了口氣,疲憊道:「睡覺吧,我困了。」
兩人依舊跟之前一樣睡覺,只不過玄鱗的尾巴收斂不少,只是偶爾沒注意時,尾巴尖兒會自己纏在李青辭腳腕上,松松繞兩三圈,不等天亮被喊醒,尾巴尖兒就自己收回去了。
日子一天天照常過下去,越靠近年關,天氣越寒冷。
年節當天,李青辭收拾完,給火爐添好炭火,便上床睡覺。
床榻里側,玄鱗閉眼睡著。
李青辭坐在近前看他,玄鱗已經睡了半個月,他喊過幾次,玄鱗沒有回應他。
這種情況持續到第五天時,李青辭害怕了,他趴到玄鱗臉前,等了好一陣,終於等到了玄鱗的呼吸。
又虛虛貼在他胸口,有心跳,雖然很緩慢。
李青辭長舒一口氣,活著就好。
玄鱗睡著的時候很安靜,一動不動,半個月以來都沒有換過姿勢。
李青辭照例分給他一半棉被,躺在他身邊睡下了。
晚間。
鞭炮聲、焰火聲不絕如縷,劉正興也放了爆竹,離得近,李青辭覺得有些吵。
他注意著身側的動靜,等到後半夜,萬籟俱寂,也沒等到玄鱗的一絲動靜。
李青辭伸手摸索,輕輕握了握玄鱗的手指,呢喃一句。
「祝君新年,百事皆如意,萬事皆順遂。」
頓了頓,李青辭又對自己說:「李青辭,你也是。」
月落星沉,夜色漸褪。
新的一天又來臨了。
晚上,秦翠英來送飯,托盤上放著一碗元宵,雪白的糰子浮在碗口。
李青辭慢慢吃著,心想,秦翠英做飯的手藝不行,元宵卻滾得不錯,味道適中,不甜不膩。
這天。
天氣不錯,李青辭自己去了趟城裡,家裡的筆墨紙硯用的差不多了。
回來的時候,剛過晌午沒多久,頭頂的太陽暖洋洋的,李青辭沒在城裡逗留。
走久了,身上都熱了,他扯開一點衣襟,稍稍緩了口氣。
等走到一半,他著實撐不住了,往路邊一坐,大口喘氣歇息。
早知道就在城裡歇會了,一口氣走兩個多時辰,著實累腿。
李青辭低著頭,在身上摸了一圈,沒找到帕子,索性用手背擦了下額頭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