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蘅衛你站住!」
寂靜無人的陋巷傳出女子羞惱的低喝聲。
飛雪簌簌落下。
蘅衛手執油紙傘,聽到聲音後腳步一頓,他轉過身來,目光平靜的看著眼前身著橙色錦裙的女子。
這身衣裙明顯不是她平日裡常穿的款式。
又寬又長的袖袍,比她那身窄袖騎裝看起來要費事得多,幾乎曳地的裙長也沒有往日那般利落,三指寬的腰封更是將那截本就纖細的腰勒得格外纖細。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與京中貴女一般溫婉嫻淑,她情願將自己捆綁,拼了命的塞進這世俗的盒子裡。
蘅衛收回目光,低頭看著被積雪覆蓋的青石板,嗓音冷若寒潭:「靖月娘子還要跟我到何時何地?」
宗靖月咬牙追上去,站在傘外與他三步遠的距離,質問道:「你心裡那個意中人是誰?」
蘅衛壓下眉頭,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轉身便走。
宗靖月抓住他的衣袖:「你還沒回答我!」
蘅衛手臂一揚,面無表情的甩開她,他捏著冷冰冰的傘骨,連目光也冷得讓人心碎。
「這是我的私事,還望靖月娘子留我幾分體面。」
宗靖月臉色白了白。
「在你眼裡,我就是那般不給人留情面之人?」
蘅衛譏諷一笑:「蘅某說錯了麼?若我沒記錯,國公府的小郎君程雲安,你可是半分顏面也沒有給他留下。」
宗靖月羞惱:「那是他胡攪蠻纏在先,我只不過讓他離開我的馬場,日後莫要再糾纏我,難道這也有錯?」
「靖月娘子如今,不就是另一個程雲安?」
……
-
「或許這便是報應吧。」
宗靖月輕嘆。
幾個丫鬟手腳利落的將屏風後的浴桶搬走,又將屋子收拾了一遍才輕手輕腳退出去。
溫稚京接過丫鬟遞來的帕子,揮手示意她退下,便親自替宗靖月細細擦拭著濕透的長髮。
鴉羽般的長髮被她挽起,失去溫度的水珠順著髮絲滴落,被她用帕子及時接住,溫稚京一邊擦,一邊安慰她:「許是當時退親一事,對蘅衛造成了不小的打擊,所以他如今才這般排斥你,若是能解開他的心結,或許就會不同了呢?」
聽聞當時宗老爺子去蘅家退親之時,恰逢蘅衛娘親病重,許是宗家退親退得不是時候,沒多久,蘅衛的娘親病情加重,幾度嘔血,熬了一個秋天便走了。
蘅衛的爹蘅忠國,因思妻心切,日日頹靡,不久後也隨夫人去了。
一時間雙親皆無,年幼的蘅衛哪能不恨?
那時他年紀尚小,並不知那張紅艷艷的紙代表著什麼,他只知道,那個長著鶴須的爺爺上門來沒多久,他便沒了娘親和父親。
自此,唯剩祖母一人與他相依為命。
他寒窗苦讀,只為考取功名,讓那些仗勢欺人的人都看看,他蘅衛不是個孬種。
觸及前塵往事,宗靖月止不住嘆氣,心下懊悔不已:「我那時哪想著這麼多……我若知道他母親病重,斷不會在那時提出退親的,眼下,他定是恨我入骨了。」
溫稚京輕聲道:「人各有命數,你也別太自責了,況且就算那日你不退,日後也定會找個時機把親退了的,早晚的事。」
宗靖月趴在軟枕上,懨懨道:「你說的對。」
不多時,紫珍推門進來,手裡還奉上兩碗薑湯。
溫稚京小心端著其中一碗遞給宗靖月:「阿月別難過,以後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唄,先把薑湯喝了暖暖身子,你淋了雪,若不仔細些,小心染了風寒。」
宗靖月失笑,從榻上爬起來跪坐著,嗔她一眼:「我哪有你嬌氣。」
溫稚京不服氣的輕哼。
幾大口薑湯下肚,咕咚咕咚的,宗靖月沒一會兒便喝完了手裡那碗薑湯,餘光瞥見溫稚京也端著另一碗來喝,她不禁一怔:「你也染了風寒?」
溫稚京還未說話,紫珍羞赧一笑,便已忍不住笑道:「前些日子公主與駙馬在宮裡著了涼,眼下兩人都喝著薑湯暖身子呢。」
宗靖月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你們都著了涼?」
溫稚京暗暗瞪了紫珍一眼,耳尖微紅,她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自然道:「前幾日雪大,在院子裡玩雪冷著的。」
宗靖月求證似的看向紫珍,紫珍卻只是低頭偷笑,朝溫稚京微微福身,頗有些挑起事便抽身離開的姿態:「奴婢去給駙馬爺煮薑湯了。」
溫稚京羞惱得暗暗瞪她一眼。
宗靖月忽然湊上前,笑得意味深長:「小珈洛,你似乎有事情瞞著姐姐呢?」
「哪有?」溫稚京低著頭,身子後仰推開她。
宗靖月伸出魔爪撓她:「說不說?」
溫稚京癢得在軟塌上亂扭,將雲朵似的被褥攪成了一團,羽睫被笑出的眼淚沾濕一片,宗靖月也沒有放過她,非要她給一個答案不可,她只好四處逃竄躲避,杏眸都笑成了一對月牙,羽睫輕顫,輕輕一眨便溢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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