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稚京嘴裡的肉嚼也不是,咽也不是。
還沒想好怎麼處理碗裡這塊棘手的肉,便見余光中又伸來一雙筷子,須臾,又是一塊肉落到碗裡。
溫稚京:「……」
婁清澤忍無可忍,深吸一口氣,忽然搶過溫稚京的碗,嫌棄地挪到一邊,又將自己面前那隻白淨的碗遞了過去:「用我的吧,這個乾淨。」
他刻意將最後兩個字咬得極重,好像不乾淨的不是那隻盛了肉的碗,而起其他。
婁清澤在指代誰,顯而易見。
楚殷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他下意識朝溫稚京看去。
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曾經孤傲如他,此刻的黑眸里,竟滿是乞求。
卻見溫稚京十分自然地接過了婁清澤遞來的那隻碗。
熟悉的鈍痛驟然從心口散開,楚殷像個戰敗者,狼狽低頭,掩飾性地抿了一口茶,心頭的痛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連帶著他端茶的手也有些顫抖。
青年掩耳盜鈴般握住那隻顫抖的手腕。
偏偏有人終於逮到出氣的口子,輕笑道:「楊兄這是怎麼了?」
溫稚京聞聲也跟著看去,卻只看到一個稜角分明的側臉。
似乎察覺她看過來,那人又將臉往暗處側了一點,這下她只能看到一道分明的下頜線。
溫稚京心下疑惑,關切問道:「楊兄是不舒服嗎?」
楚殷低著頭,不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現在臉色有多難看。
額角傳來潮濕的觸感。
其實那點痛對他而言,還比不上斷腿的痛來得劇烈,況且午時他才服過藥。
可人就是這樣矯情的物種。
沒人關心的時候,還能強撐著說無事,一旦心裡在乎的那個人眼睛裡漏出半分憐憫,心底的委屈便如決堤之河一般。
楚殷咬緊牙,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無事……」
說是無事,氣息卻弱得很,連說出這兩個字都十分勉強。
溫稚京見他臉色有些蒼白,尤其是額前還沁出一層薄汗,看起來不像是演的。
她不由得擔憂道:「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楚殷對上那雙杏眸,一如既往的乾淨,像一塊永遠不會被玷污的寶玉。
此刻,這雙眼睛裡滿是擔憂。
為他。
……
溫稚京心道,這人怕是病糊塗了,竟還笑得出來。
去往駱老醫館的途中,那人臉上的笑也沒落下去過,溫稚京甚至想先讓駱老給他看看腦子。
此刻夜已深,天幕徹底暗了下來,醫館裡沒幾個人,看病的人已經走了,只剩下幾個打雜的夥計。
溫稚京和婁清澤兩個人一起把楚殷扶進了醫館裡,醫館的夥計見狀,也上前來幫忙。
「阿兄!」溫稚京朝裡頭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
無人注意,長凳上的青年臉色驟僵。
……阿兄?
溫翁玉?
他竟還活著!
醫館內堂里,一道爽朗的聲音回應了一聲。
隨後,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青年驟然回神,偷偷側目看去,卻見一個面容俊朗的青年一瘸一拐地朝溫稚京走來。
竟真是溫翁玉!
溫稚京急道:「駱老還在醫館嗎,我這兒有個人不太舒服?」
溫翁玉低頭看去,卻只看到漆黑的後腦勺,沒看到正臉:「這位是……」
婁清澤上前解釋道:「這位是果子行的楊少東家,楊昌林。」
溫翁玉恍然,又道:「稍等,我去叫駱老。」
「我和你一起去!」溫稚京快步上前扶他。
兄妹倆一起進了內堂。
須臾,四下只剩楚殷和婁清澤兩人。
婁清澤忽然轉身,平靜道:「楊兄可是對稚京有意?」
沒料到他如此直接,竟毫不諱言地問出口,楚殷有些詫異,抬眸看他,黑眸似深潭般,像是藏著無窮無盡的冷意,連目光都冷得令人不敢直視。
溫稚京不在,他是徹底不裝了。
青年薄唇微勾,他坐在凳上,與站著的婁清澤對視,氣勢絲毫不減,反倒帶著上位者的壓迫感,直截了當地承認:「是。」
婁清澤為楚殷身上這異於常人的氣勢暗暗詫異,聽到他的回答,他也跟著冷笑一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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