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沉默了良久,最後說:「我竟沒發現她是何時與我離心的,不知不覺,就走到無可挽回的地步了……你莫不要步我後塵。」
……
更了衣,顧景淮叫人備水,去了浴房濯身。
此時他正仰面躺在浴池邊緣,墨發如游魚般在周身的水面上漂著,勞了一整天,想放空神思,卻無端想起章玉的話來。
本就是不一樣的情況,何來步後塵一說?若真能交換,他倒甘願是章玉成了婚。
不過,這些日子下來,他總覺得哪裡彆扭。
一開始他本打算娶個擺設,可誰知竟出了那種意外。那個夜晚過後,即便他嘴上說待她如妹,卻也再難回到初始時的心境。
他越發能感到就寢時偶然的身體相觸,比如她不聽話的髮絲爬上了他的方枕,或是醒來坐起身瞧見她蹬開被衾露出來的玉足。
還有方才見她盤著婦人髻,端坐在尚未及笄的顧疏芸旁邊,怎麼看也不再是妹妹,才終於不妙地有了成婚的實感。
顧景淮披上中衣回到內間,在床榻旁立了片刻,找來了一根約一尺長的橫木,擺在了床中央。
姜初妤正在院內餵魚散心,聽說他沐浴完畢,堪堪壓下心裡晦澀的情緒,才款款回到臥房,看見床塌中央憑空出現了一塊長橫木。
她詫異地抬眼,對上顧景淮波瀾不驚的視線:「夫君這是何意?」
哪來的床頭打架床尾和,他們床都分兩半了。
他偏開視線,故意不去看她:「我這幾日夜裡睡不好,隔開試試。」
「您睡不好,難道是妾之錯?」
一時間委屈的情緒噴薄而出,姜初妤禁不住微揚了揚聲。
顧景淮愣了一下,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又聽她說:
「不過,也正好。」
正好她也不想聞到他身上的脂粉味。
第24章
姜初妤心裡揣著太多事, 晚上睡不安穩,白日即使補眠,人也瞧著一天天憔悴下去。
指使那兩個歹徒來害她的幕後指使尚未追查到, 她都不敢出門;顧景淮身上的香氣和斗櫃中的香囊也讓她耿耿於懷,簡直是內憂外患, 每天一睜開眼就忍不住想這些事,偏偏還只能悶在自己心裡,無法與人訴說。
某日, 顧景淮比往日早了一個時辰歸家, 而姜初妤還在偏房跟春蕊嗑瓜子。
聽說他回來了, 姜初妤一點兒也提不起勁, 慢悠悠地吐出瓜子皮, 對來通告的下人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