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容他多做思索,只是幾個瞬間,他就被兩名侍衛用刀架住後頸,壓著半跪在地上。
他不信侍衛會動真格,抵著刀刃一節節直起脖頸,即使被壓住的地方有刺痛感,見了血也不停,抬頭字字清晰地揚聲問:
「臣無愧於天地,這是為何?」
「你不是說,想知道朕在忌憚什麼,讓朕如實相告嗎?」周承澤徐徐轉過身,明黃的龍袍臣襯得他越發凜然霸氣,看不出一絲顧忌手足親情的猶豫。
「顧茂行,你可知罪?」
「不知。」
顧景淮雙臂突然使力一掙,可惜一人難敵二人,何況刀還架在脖子上,被反絞著的雙手依然紋絲不動,無法重獲自由,只好先放低身段,「還請皇上說得明白些。」
周承澤一步步背手走到他面前,直視著他雙眼,厲聲問:
「養著先太子舊部的人,是不是你?」
顧景淮劍眉一挑,甚至有些想發笑:「我還是第一回 知曉,先太子還養了部下。」
「先帝老糊塗了,我們這些蓄意奪嫡的,誰手下沒養點人,你以為他是多乾淨的人,手裡沒點籌碼,早被廢了。」
混亂又殺氣騰騰的那段歲月被他輕飄飄地兩語帶過,毫不遮掩自己昔日行徑,唯我獨尊的勝者才有資本談起過去。
「皇上既然把我捉來,是逮到什麼證據了?」
顧景淮也不怵他,好似置身事外一般微勾著唇角,鎮定的眸中不見惶然驚懼。
「天下誰人不知你們鎮國公府是太子一派,最初我也懷疑過,你與我交好,是不是存了異心,後來也漸漸打消了,直到……」
周承澤拍了拍右腹,「一年半前你帶兵剛出發去西北,朕就遇刺了,這個時間點,好像是刻意在等你離京一般。抓到的刺客全是死士,逃了的又逃得乾淨利落,刀柄上刻著的符文,確是先太子舊部沒錯。」
「於是皇上首先懷疑的,便是我顧家。」
顧景淮接過他的話,反問道,「那皇上懷疑了這麼久,又為何在無事發生時突然對我出手了呢?」
他這一反問,明明是屈膝為卑者,卻倒反天罡為審訊者似的,周承澤不悅地睨了他一眼:
「磬廣台案之事,想必你是知曉的。前不久朕的人查到,工部吐不出的官銀流向蹊蹺,似與先太子舊部有所瓜葛。工部能暗中勾結這些事,你信?」
「皇上寧願信幕後之人又是顧家?」
「人被死逼時,首先便是保全自身。朕知道李氏去找了你,可顧李二族從來並無什麼來往,這不是很奇怪麼?而你居然仿佛不知此事一般,打定了心非要撇清關係,這可太不像你了。」
周承澤邊說邊搖著頭,擰眉頓了頓,強調道,「明面上,沒什麼往來。」
顧景淮秉著清者自清,絲毫不肯低頭:「皇上想給人定罪,要有證據,」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你是知道朕的原則的,可我不想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