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主人似乎不擅長做這個動作,臂彎都是略略虛浮,似貼非貼在她腰身上。這個擁抱生疏卻也溫柔,好像幼時母親所哼的催人入眠的童謠,又像是飴糖,散發著溫潤的甜。
那隻大手在她後背有節奏地輕拍了幾下,神奇的是,她居然真的沒有那麼想哭了。
不甘心區區一個擁抱就被哄好,姜初妤泄憤似的用他的衣裳擦起了眼淚鼻涕,雙手環住他的勁腰往前蹭了蹭。
「為什麼不說話?別以為這樣我就原諒你了。」
為什麼不說話?因為——ŴϜ
他沒招架住。
顧景淮從未見過這樣的她,甚至八年前也沒有。
從前的她是熾熱而濃烈的,不似尋常女子;如今的她卻是隱忍內斂的。說實話,哪個都不是他理想中妻子的樣子,可偏偏他的妻就是這個人。
他把這個人惹哭了,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亮出藏匿已久的利爪,以自衛的姿態向他撲來。
顧景淮愣了一瞬,一股難以言喻的衝動驀地從心中冒出,他故意視而不見,可理智卻讓他發現自己居然束手無措。
於是他便遵循那股莫名的衝動,做了當下最想做的事。
可沒過多久他就後悔了,他的妻回抱了他,像株菟絲子纏得他緊緊的,壓得傷口生疼。
「咳!」
姜初妤有一堆問題要問,可聽到這一聲帶著痛意的咳,她猛地抬頭,見他眉間皺出川字,唇角緊抿,像是在忍痛。
「你受傷了?!」
顧景淮的表情已經回答了她,姜初妤連忙去扯他的衣服,他下意識攔住她的手,被她一掌拍開:「讓我看看怎麼了,我又不是沒看過。」
話音剛落,兩人的動作皆是一停。
姜初妤快速回憶了一遍成婚以來的點點滴滴,每晚睡前他都是沐浴完畢就穿好了中衣,前襟一絲不苟地合著,連琵琶骨都鮮少看見。
她好像確實沒見過他未著絲縷的樣子,哪怕是意外的那晚,模糊的記憶里,他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是穿著的。
那為什麼會有曾經見過的錯覺呢?
姜初妤飛速抬眼瞄了他一眼,只希望他不會誤以為自己趁他睡熟時,偷偷掀他開中衣偷看。
而顧景淮卻立刻想到了他在她面前唯一脫過上衣的時候——那晚的後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