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淮瞧她小臉皺著,櫻唇微微撅起,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雨,感到不妙:「你…生氣了?」
「到底是誰在陷害夫君,害你不得不假死,又害我以為要守寡了,那幾日都不知怎麼過來的,到底是誰……」
那帳本看得她手都氣得發抖,一想到就是這個假得要死的破東西在作亂,恨不得啐兩口解氣。
姜初妤拼命兜著的淚花被他溫言一問,接連不斷滾落下來,她顧不得了,乾脆腦袋往他懷裡一頂,垂落的淚珠正好打在他烏皮靴的靴尖上。
「抱歉,我也不想總哭的。」
她知他不喜自己哭,只是得知他未死後的喜悅隨著日子消散,看見此物,委屈與後怕又浮出來,心念一動,就難過了起來。
顧景淮不知所措了一瞬,想了想,環著她的腰將她摟住了。
不用瞧,他也能知道她定是眼尾掛淚、鼻尖泛紅的楚楚模樣,與她每一次哭泣並無什麼不同。
卻又有什麼不一樣了。
有句話她說錯了,假死這步棋,並非不得不。
顧景淮有些後悔,或許他不該這樣試她。
「抱歉。」
男人冷硬的心軟成一汪水,而她是他汩汩不息的泉眼。
顧景淮平生第一次體會到,女人為自己流淚竟是如此複雜的感受,好像那夜在山洞旁撿食到的酸澀又清甜的果子。
姜初妤不知他抱的什麼歉,止住了淚,吸了吸鼻子問他:「夫君是不是又要冒險了?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計劃,但是、但是……」
「你若是真的出事了,我可要……」
她揪著他的衣領,忿忿而視,好似要把他提起來。
可要個什麼,她沒說,顧景淮卻一把握住她攥著他領口的手,聲音低沉如鍾:「我自問還無法做到將生死置之度外,何況——」
他輕晃了晃手,示意她看去腕上紅繩,語帶調侃,卻又十分鄭重,「有夫人送的此物護身,我定能逢凶化吉。」
那繩輕易掉不了,姜初妤只是求個安慰,即便他這樣說,心中還是隱隱擔憂起來。
往後事事難料,她想,只要眼前夠得著的真實就好。
「我不想與李姑娘同睡了,我要與夫君同睡!」
第46章
說要跟他一起睡, 姜初妤就說什麼也不肯撒手了。
她的手一環上他的腰,顧景淮摟在她後腰上的手便收回來,見他又來這套, 姜初妤一不做二不休,手臂收緊, 整個人貼了上去。
嚴絲合縫。
這時他若低頭,鼻尖就能埋入她高聳的髮髻中,像一顆毛茸茸的栗子。
久別重逢後再見, 他把她押在宮裡的紅牆上, 呵她不許動。
幾個月後, 她把他箍在牆上束緊了他的腰, 芳唇輕啟, 脈脈含情:「別推開我。」
好罷,那便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