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看起來有些簡易,是一個八卦形的木架子,兩側設有擂鼓,搭建在被修得平坦細密的草坪上,以防有人摔下來受傷。
顧景淮身著緞黑箭袖圓領袍,腰束虎頭革帶,腳踩翹頭皮靴,泥金抹額束在額上,板肅著臉巡了一圈下士:「諸位不必緊張,大膽出手便是。」
他隨便挑了一個人,指了指他:「就從你開始吧。」
被指到了那人頓時感覺仿佛有兩座大山壓在他肩上,已經想像到自己被人圍觀到輸慘的窘樣,竟兩股戰戰,不敢邁出步去,成為第一個被驗者。
「不服從命令,此為一罪;不敢迎難而上,此為二罪。」顧景淮心情很不好,凜然的目光如箭般射向他,「我尚且不是敵人,你若是在戰場上動彈不得,可就沒命了。」
這人被當場撤下隊長之職帶了下去,剩下的十八人再不敢不上。
略施拳腳輕鬆制服九人後,顧景淮煞有介事地半評價半鼓勵道:「資質尚可,有待培養。」
輪到第十人,顧景淮微微揚眉,視線落在他左手小拇指根處,那裡的疤痕已結成了一塊硬肉,看上去觸目驚心。
他的一根手指斷了。
劉恕生得人高馬大,竟與他身長不相上下,一身橫肉,做了個起手式,看著倒像那麼回事。
顧景淮雙手背在身後,氣定神閒:「請吧。」
話音剛落,劉恕手刀攥成拳,迅猛地朝他面上招呼來,這一拳出手極快,帶了風聲,可顧景淮反應更快,偏著身子閃過。
劉恕又回勾一拳,抬劈一腿,可惜連衣角都沒碰到,前三手就這樣浪費掉了。
趁他停頓的片刻,顧景淮忽然如猛虎亮掌,倏然近身壓住他肩:「到我了。」
劉恕急忙繞步閃避,卻已來不及,肚子上挨了結實的一拳,猛地彎腰咳了一聲,還沒直起身,又聽風聲刮過耳側,堪堪跳開。
「再來。」
又過了幾回合,劉恕腹部和胸前都受了輕傷,按理說驗兵應該就到這裡,可顧景淮並沒有收手的意思。
劉恕當然知道顧景淮是何人,雖納悶他為何這麼針對自己,但此時再任他揍就太懦夫了,於是卯足了勁兒,在騰空的瞬間扭身,如餓虎撲食般撲向他。
這是他在寨子裡學到的最老土但最實用的招數,能把敵人鉗在地上動彈不得。
可還沒等撲下去,他側腰一痛,竟被一個掃腿踹在了草坪上。
幸好泥土鬆軟,劉恕只是鼻子被撞得酸了一下,腦袋不太疼。
在群眾短促的驚呼中,顧景淮跳下擂台,揪著劉恕的後衣領把他拽了起來,關切道:「受傷了?」然後對著一旁的總兵說,「驗兵就到這裡,把他抬到我帳里。」
劉恕被兩個士兵一左一右架著擔來了顧景淮的帳內。
「身手不錯,報上名來。」
劉恕抱拳答:「標下劉恕。」
「劉恕?」顧景淮故作驚訝,頓了頓說,「我妻義兄也為此名,莫不是你?」
劉恕驚訝於他居然也知道自己,而且看樣子似乎是姜姑娘親口告訴的,喜上眉梢:「恩人姑娘收到我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