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睜眼,就對上一雙浮光點點的鳳眸,微微失神,見她醒來,眸底翻滾著複雜的情緒,與昨夜「狸奴纏人」不像是同一個人了。
姜初妤愣了一下,羞得忙背過身去:「夫君先下床梳洗吧。」
她手肘悄悄蓄力,做好了他撲過來纏人就向後一頂,把人趕開的準備,可靜等了片刻,只聞身後紗幔簌簌捲起的聲音。
她轉頭,只看見顧景淮離開的背影。
他……也在害羞嗎?
-
顧景淮正蹲在水盆架邊。
他特意沒叫人去打新的熱水來,用昨天的、浸泡過冬日寒冷的夜的水,潑了兩把臉。
沒有什麼時刻比此時更清醒。
可越清醒,他越狼狽。
「夫君?」
身後傳來她的聲音,顧景淮渾身肌肉都緊繃起來,昨夜的荒唐一股腦衝上來,險些又要起反應,好不容易穩住,他才繃著身子站起來,側身看她,復又垂眼:
「夫人。」
姜初妤歪著頭錯愕了一下。
顧景淮也反應過來,慌忙改口:「皎、皎皎。」
姜初妤莞爾一笑,或許是終於有過肌膚之親,最初的害臊平息後,她反倒愈發想親近他。
「夫君羞什麼。」
她合了合加厚的細綿中衣,沒走近他,就站在內外間的通路口,撩著流蘇簾含羞一笑,說道:「我身子有些不爽,夫君可否讓我先用浴房?」
顧景淮頷首:「自然。」
姜初妤目光向下滑,落在他不自覺將手隱在身後,眉尖微壓,轉過身去:「那水備好了的話,叫人來同我說一聲。」
她走了幾步,突然停步一回頭:「麻煩夫君了。」
顧景淮還是那副姿勢立在原地,沒有要隨她過來的意思,又點了點頭,示意她聽到了。
流蘇垂下,互相撞擊著發出清脆悅耳的響。
姜初妤靠在牆邊,細眉向下蹙著,心事重重地咬著唇。
夫君從醒來後言行舉止都有些說不出來的怪,明明昨夜還那樣纏綿,沒道理今日就對她膩了。
除非……他恢復記憶了?
這個念頭一旦種下,就再也拔除不掉,不安在心中瘋長,好不容易釀出的甜蜜摻了苦,不敢再去回味。
「夫人,熱水備好了。」
侍女來請她去浴房,路過方才顧景淮站過的水盆架旁,她只看到地上的點滴水漬,人已不見了蹤影。
她悻悻收回目光。
罷了,他愛去哪兒去哪兒,愛找誰找誰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