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管家,別忘了你的身份。」雖然並不知他究竟是什麼身份,但絕非是她這個普通的婦人可以與之牽扯的,況且以他的隱忍和圖謀,也絕不會把男女之情看得太重,她又何必因為他一時的失控而亂了心智。
困住她的手臂緩緩垂落了下去,他的神情有幾分狼狽:「對不住,當家的,是我冒犯了。」
經過他這般打擾,今晚的尷尬與悸動倒是全都消散了,此時薛綰妤的心情異常的平靜:「嗯,早點回去歇息,水芸的事情明日別忘了。」
他仍垂眸立在原地:「好。」
薛綰妤也不多說什麼,這便疾步離開了。
翌日,薛綰妤收拾好小月兒上學堂的東西,便牽著她往外走。
才出了院子,便見到等在院門處的燕郎君。
「爹爹!」小月兒一見到他,便撲進了他的懷中,開心道,「爹爹,你今日是要送我去學堂嗎?你好久都沒有送我去學堂了……」
「嗯,今日爹爹送你去。」
「那明天呢?」
「明天也送。」
「那明天的明天呢?」
謝晏川正要順著小丫頭的話回答,又聽薛綰妤問道:「燕郎君怎的不在床上多休息?」
他轉眸看向她,笑道:「傷勢已經無大礙了,昨晚薛娘子不是見識過了麼?」昨晚還帶著她翻牆,自是不好再裝成傷弱的樣子了。
想到昨晚發生的那般荒唐的事情,薛綰妤便覺得好笑。
今早晴雨伺候她換衣的時候,薛綰妤還特意問她,家裡的護院和婆子們有沒有說什麼關於她的流言蜚語。
晴雨搖頭說沒有,想來是昨晚陸回叫那兩個護院閉嘴了。
幸而這件事沒有傳開,否則她也不可能挨個兒去解釋,況且就算解釋了,他們也不會相信那麼荒謬的真相。
兩人正往外走,途中遇到了陸回,正讓人套馬車,要出去採買些東西。
見到她,一如既往地與她打招呼:「當家的,早。」
神情如常,目光卻落在了她身旁的男人身上。
薛綰妤一看到他,便不由想起昨晚的事情,那種微妙的距離感被打破後,總覺得不能像往常一樣與他相處了。
「早,陸管家,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東勝街和北大街採買些東西。」
「那你等我一會兒,待會兒我去榆錢街,你順帶稍我一程。」
「好。」
昨晚薛綰妤因為他們二人而困擾,翻來覆去想了一宿,決定快刀斬亂麻,將這些困擾她的人全都清理出去,回到以前平靜的生活中去。
去學堂的途中,謝晏川問她去榆錢街做什麼,他無什麼事,可以陪她一起。
「我自己去就可以,不勞煩燕郎君了。」薛綰妤雖對他生了幾分悸動,但是想到他並非清州本地人,來此只是為了尋人,過些日子便會離開,便生生按下了這份心動。
她在清州過得很好,兄長前些日子來信說,等跑完海上的那樁生意,也會帶著嫂嫂來清州定居,這樣與她有個照應,日後她便能在清州紮根了。
她早已不是五年前那個大膽的少女,為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郎君就敢賭上自己的幸福。
況且她還賭輸了。
她留在清州,以後的生活便是一眼望得到盡頭的安寧,她不可能為了一個突然闖進生活的男人而放棄這份安寧。
將小月兒送去學堂後,陸回的馬車也趕了過來,正好接上她去榆錢街。
「當家的去榆錢街,可是去找李媒婦?」
「嗯,前幾日她同我說的那位郎君,我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合適,一直拖著也不好,索性今日便去回絕了她。」
「當家的既然不喜歡,早些決斷對大家都好。」
經過昨晚一事,兩人之間的氣氛總是莫名的冷硬,陸回沒有直視她的眼睛,目光淡淡落在她置於裙擺的手上,瞧見她指腹用力地捏著帕子,瑩潤的骨節泛著白,想來這會兒也在勉強裝作鎮定。
「昨晚的事情……」他欲再次與她道歉。
昨晚他回去之後也甚是後悔,分明心裡清楚她一介孤孀對自己的將來沒有任何助益,卻還是在日復一日的相處中對她生了幾分情意,所以才會在看到她一臉春意地從燕郎君房中出來時,妒意上頭,失了分寸。
幸而她足夠清醒,及時點醒了自己。
大業未成,四面楚歌,他委實不該在這個時候分心,沉迷男女之情,做那爭風吃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