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謝亭瑤這樣從小見到過太多好東西的人,也在看到這頂鳳冠時忍不住咂舌,「簡直和博物館裡古代的鳳冠一模一樣。」
「也太美了……」
賀時序目光也停留在這頂玻璃櫃中的鳳冠上面,抬了抬眸,回憶起之前上山求大師卜卦,當時那道男聲篤定認真。
說不管天意是吉凶禍福。
他和她,都一定要成。
沒想到真的成了。
他把所有的好東西都交給她,賀時序已然可以想像得到這場婚宴謝家老爺子坐鎮,京市市長以乾爹身份出席,能有多麼隆重盛大。
說來也難以想像,賀時序算是一路看著他們從幾年前走到這裡來的,他是隨性一生,很少會感慨的人,此刻也為他們這段感情輕嘆。
「也太不容易。」
「小賀哥。」謝亭瑤回頭,「怎麼這麼說?」
賀時序掀唇開口:「小謝哥哥和禮妹妹這段緣,少任何一點力都成不了。」
如果不是溫禮成為央台炙手可熱的記者,說好聽點是代表國家,嫁到謝家身份體面沒有異議。
如果不是老爺子真喜歡溫禮這姑娘,謝瓊樓沒有掌權萬玉,也不會有今天帶她回老宅的權力。
至於謝承謙……賀時序想到謝瓊樓那位父親,曾經不惜用各種手段也要拆散他們。
他就真顛覆了謝承謙幾年會淡忘她的想法,幾年下來,愛與日俱增,根本不會隨著時間推移改變。
如今溫禮在新聞業功成名就,嫁到謝家也不算高攀。
說到底,謝承謙再怎麼注重門第,也是心疼自己和最愛的女人生的這個兒子的,看到他為情抑鬱,有情深不壽的意思,最後到底也沒再阻攔了。
「這兩個人,看著都挺溫和的,一個比一個倔。」賀時序笑了一聲。
也正因為這麼倔,走到一起了。
當時賀時序以為,他們肯定沒可能,卻在謝瓊樓在寺廟門口說出那句話時,第一反應覺得這事還有轉機,真被他們辦到了。
一眼望不到頭的結婚禮遠不止這頂有價無市的鳳冠,各種禮物擺放著,謝亭瑤目光落在一盒放著玉制無事牌的錦盒上。
這是宋錦書在世時送謝瓊樓的最後一件禮物,也被他摘下來當作婚禮送給溫禮。
謝亭瑤又一次被她哥對禮禮姐的愛震驚到,她看了幾秒,又抬起頭問賀時序,「小賀哥,我哥和禮禮姐下周不是就要結婚了嘛?」
「證都領完了,他們又去哪了啊?」
這事兒賀時序還真知道。
「出國了。」賀時序想了想道:「好像小謝哥哥要給禮妹妹,實現一個之前她說過,但沒實現的生日願望吧。」
……
日本的一家餐館。
這次沒有選日料,兩人來了當地很特色有名的一家拉麵館,碗中熱氣騰騰的拉麵擺放著精緻的小料,窗外細雪覆蓋,到現在雪已經停了,只留下薄薄一層。
溫禮吃著碗裡的拉麵,忽而想起了什麼,她彎了彎唇,看向面前的男人,「謝瓊樓,你知道麼?」
「我其實根本不愛吃日料。」
「你從前和我說哪裡的三文魚品質好,什麼刺身魚的部位酸度不夠,我都吃不太出來,但我還是很喜歡和你一起吃日料。」
「因為那樣就能多在你身邊,多了解你一點了。」
「我還是更喜歡吃拉麵。」
男人抬眸,溫柔的目光注視著眼前扎著低馬尾,自在吃飯的女人,想到他們第一次吃飯時她的拘謹,隨即心上泛起心疼。
心疼他從前不知道,心疼她為了更靠近他一點,做了那麼多她不喜歡的事情。
她現在已經可以泰然自若說這些話了,講自己的喜好,完完全全做自己可以開心的事情。
「禮禮。」他看著她,「我們以後也不去吃那些你不喜歡的東西了。」
「沒什麼。」溫禮釋然地笑了笑,「我當時其實也是開心的,因為能靠近你,我已經很開心了。」
「只是有的時候也會感覺到難過,因為我覺得我的喜歡你不會聽得到。」
暗戀本身就是一件很卑微的事情。
暗戀者總是匍匐著,小心翼翼。
可溫禮也在愛他的過程中,找到了自己,她深愛著謝瓊樓,但卻沒有因為他停下自己追求理想的腳步。
直到今日,可以毫無顧忌地和他並肩,講出那些曾經她壓抑在心裡的話。
已經沒有遺憾了。
包里還裝著兩個人的結婚證,溫禮突然想到,「我們結婚,要不要去你媽媽的墓上拜一下。」
對於這個香港燦爛但也死在璀璨里的女人,溫禮一直都是很能共情並且心疼的。
如果時代能再好一點,不再盲目謾罵,有自己主觀思維,願意了解真相的人多一點,她現在應該會過得很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