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橋被問得愣住。
沉默了兩息,試探著問:「……你是腦子裡長的結節?」
「沒那回事!!!」
陸橋靜聲道:「那出什麼事了?」
嚴寧長喘一口氣,質問:「你發在我郵箱裡的帳單,到底是什麼意思?」
「帳單?那是理財機構直接發給我的數據和表單。我不太擅長這些東西,就直接轉發給你了。按照經理的說法,表單最下面的一行數字就是你應該拿到的錢。」
話頂著話,嚴寧:「所以你還特地找了個理財機構騙我是嗎?」
陸橋聽得雲裡霧裡:「什麼跟什麼??」
「我問你。去年八月份你給我打了二十一萬。為什麼今年七月份,就跌到了一萬二?之前說好了傅義的錢全給我,現在又要反悔了?」
陸橋:「哈?我沒有。我全給你了。」
嚴寧冷笑一聲:「呆在傅義身邊沒有一個拿到手低於六位數的,現在快跌到四位。你當我是傻逼嗎?」
陸橋頓了下,答:「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查,我全都給你了。如果你不想要,那你就還給我。」
「誒你——滴——」
陸橋毫不留情地按下掛斷,又怨恨地看了一眼靜默的二樓,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門。
「砰!」一聲。
-
房間裡。
傅義問:「你這個資歷,當舞團的副主理人,那些老不死的沒意見嗎?」
佟欣雙手張開坐在吊椅里,無謂地聳聳肩:「意見肯定是有。但是他們都知道我跟你走的近嘛,現在舞團缺錢缺得跟洪水似的,唯一的經費就是吸你的血,那些人為了自保,有意見也不敢吭聲吧。」
傅義將一沓文件拿出抽屜,眉頭皺得很緊:「龍川銀行去跑過了嗎?」
「跑過了。甚至連最低一級都去過了,實在是不能再借出來一分錢了。」
「那政府呢?上個月剛下發的援助項目,申請過了嗎?」
佟欣:「剛發文件的時候,小王他們就立刻遞交材料了。這都快尾聲了還沒動靜,猜測估計是定製內定了。」
傅義身子靠在牆上,閉目揉著發痛的眉心:「現在我的風評還是一邊倒,沒什麼品牌敢用我。你等我緩兩天,我再想想辦法。」
片刻後,佟欣忽然笑起來:「傅哥,我倒是有個辦法。」
傅義聞聲望過去,茵綠色眸子閃動:「什麼?」
佟欣虎牙抵著唇:「我說了你先別生氣啊。」
「你說。」
「如果實在不行,就學華老師以前的做法呢?隨便找幾個孩子,然後——」說著,佟欣瞧見傅義臉色沉得可怕,戛然而止,連忙尬笑圓場,「都說了你不要生氣啊。」
傅義冷聲:「如果你真怕我生氣,就根本不會開口。」
佟欣撇撇嘴:「自從華老師生了病,咱舞團就像是沒人養的草,本來也就不值錢,直接枯死得了,哥你還一直撐著,我怕你壓力太大。」
傅義斜目瞪過去:「我沒有壓力,用不著你的多慮,謝謝。」
佟欣立刻咂舌,話題又跳:「剛才在樓下遇到的,就是那個叫陸橋的嗎?」
傅義沒說話,等於默認。
佟欣笑起來:「一年了還沒膩啊。」
傅義:「他便宜。給多少都沒意見。」
聞聲,佟欣的笑容忽然變得不懷好意起來:「你們倆……不會是動了真感情了吧?」
忽然,傅義眼底微光閃動。
離剛才那一場過去還沒有太久,身後陸橋碰過的地方,還脹得有點疼,不出意外應該是腫了。
疼痛的觸感像是線一樣,將傅義的思緒立刻拉扯回鵝絨被裡。
最高峰的那一刻他什麼都記不清了,周圍全是像夢幻水霧一般的東西。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陸橋從身後抱住他,幾乎是用勒的。然後俯在他的耳邊,說了一聲「我愛你」。
我愛你。
……是個什麼意思?
傅義聽過無數人對他說過這句話。甚至用喊的,有人把肺泡都喊破過。傅義習以為常。但這句話從陸橋嘴裡說出來,落在他的耳朵里,就像是針從耳朵眼裡扎進去一樣難受,一直酸麻到胃裡。
他到底在求什麼?給他的錢一降再降,他也毫不介意,甚至嘴裡沒有一句抱怨的話。他準備什麼時候談薪?還是有什麼別的打算和安排??這個廉價的小白臉,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不理解。」傅義眉頭又本能地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