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水北以前小的時候教他,要喜形不顯於色。這樣別人就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就不怕有弱點拿捏在人家手裡。傅義也一直都是這麼幹的。
但他沒法做到跟華水北那樣果斷絕情。好像一件事兒過去,在她心裡那件事兒的人和時間都連根一樣從她身上拔去了。
實際上,傅義很多時候都覺得身體裡承載滿了東西。有很多時候滿得都要載不住。
上次陸橋華水北事件騙他的時候,其實傅義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好傷心好傷心。傷心得巴不得找個地方從此躲起來,再也不見任何人。
然後有一大堆事兒等著他,在他屁股後面排隊趕著,哪有時間能躲起來。就硬著頭皮上了唄,干很多事兒,做很多工作,見很多人,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情馬上也就散了,過去了就好了。
但他越躲,眼前這個陸橋反而越是狗皮膏藥一樣跟上來,甩都甩不掉。
陸橋說愛他喜歡他。
傍晚的十字路口處,陸橋站在前面看路燈。傅義就跟著他旁邊,偷偷打量陸橋沐浴在陽光下的側臉。
這個人對他的喜歡對他的愛,又能持續多久呢?
那個叫高璟文的不是說過,陸橋是因為那個商樂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兩個人才有交集的嗎?那如果後來陸橋又遇到別人了呢?
想到這兒,傅義心裡就很不安。不住地攥口袋裡的結婚戒指。
媽的。你可清醒點兒吧三朵。
別人對你一點兒好,你就又得意忘形了是嗎??人和人之間本來不過就是平行,有丁點兒的交集就已經得算菩薩保佑燒高香了。愛就愛了,恨就恨了,談了戀愛還能再分,結了婚離婚的大把抓,人能抓住的不過就是眼前這一瞬,你求什麼一輩子??想那麼多幹嘛??
正時,一個蚊音一般的低聲刺來:「哥……你看他倆,像不像一對啊?」
傅義立刻警惕地餘光瞥去,目光盡頭時兩個約莫二十歲左右的男人,正在低頭議論。看見了傅義望過去,立刻底下了目光,但靜默的人群中他倆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卻格外明顯:「對啊。我剛才看他們一路了,剛才那個高的還抱他來著。」「我去,真的假的,今天見到真gay了,靠,好他媽噁心……」
「哈?」傅義皺眉。
應聲,兩束鄙夷打量的目光探過來。盯著傅義如鯁在喉。
心裡按捺不住的火氣一瞬間就擦上來,他下意識地要上去理論,忽然,陸橋立刻從他身側殺過來,結結實實地擋在傅義跟前。
不知道是不是憑空被打斷的火氣,傅義有點錯愕。
他只望著陸橋的背影就能讀出來陸橋的怒氣。你說一個平日裡細聲細語的人,怎麼會突然變成那麼好勝又富有攻擊性呢?
躲在陸橋的身後,傅義透過他耳垂,望見那兩個男人尷尬又慌張地逃竄。
直到他倆的背影消失在人行道的轉角,頭頂和對面的紅綠燈也霎時間「咔」一聲亮起。
陸橋再轉過身來時,傅義發現周圍人都在看他們。
從來都是他保護別人,第一次被人保護,真的是……非常複雜奇妙。尤其是還在這麼眾目睽睽之下。
傅義感覺臉上有點發燙:「你、你有點多管閒事了吧,哥?」聲音很低。
但陸橋的聲音卻唯恐世界聽不見一樣,非常大聲:「你是我的未婚夫。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麼能算閒事?」
話音一落傅義能明顯感覺到身邊的目光更多。
他下意識地有點慌亂,喉結上下滾動。
對面的紅綠燈開始倒計時。
緊接著,陸橋不由分說地就牽起他的手,掌貼掌地緊握著,磁石一般吸在一起不留縫隙。然後走在前面,當著所有人詫異的目光里,大踏步向前邁去:
「他們看就讓他們看。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你放心。」
第130章 傅義還立在地上
兩人穿過街道,陸橋把傅義送上了駕駛座,他卻沒上。
傅義將駕駛座的窗戶拉下,看著笑盈盈趴在車窗上的陸橋:「你幹嘛?不上?」
陸橋:「嗯。你先回去吧。不是說找到了點兒巴圖的線索嗎?就在附近,我順道去跑一趟。」
傅義皺起眉:「就在附近?」
「嗯。不遠。」
緊接著傅義好整以暇地推開車門,長腿從駕駛座里邁出來。非常裝作不在意地拉了兩下衣領。陸橋看出來他的意圖,輕聲問:「你要跟我一起嗎?」
傅義非常不客氣:「你別誤會。我只是不放心把這事兒給你一個人。」
忽然,陸橋臉上的笑意更濃。他反手替傅義帶上車門,目光在傅義的領口處打量兩下,好像想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