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在「喜新厭舊」四個字上放緩了語速,慵懶的聲線明明沒什麼起伏,卻又讓人感覺到明晃晃的嘲諷。
裴瑜和唐鶴鳴聞言齊齊看向她。
洛施垂著的手緊緊攥著,故作鎮定地回答:「舊的不稱手,當然要換新的了。」
良久後,他平靜地淡淡道:「也對,畢竟連真心都不屑一顧,又何況一把琴。」
只有洛施自己能聽得懂他到底在隱喻什麼,她聽到他如此直白的話語,臉色也開始更加蒼白,「……」
「怎麼了?」唐鶴鳴察覺到她的異樣,低聲溫和地詢問她,「臉色怎麼這麼白,又胃痛了?」
洛施很輕地點了下頭,隨後她低聲說了句:「抱歉,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知道在哪嗎?我帶你去?」唐鶴鳴十分紳士地問她。
洛施搖了搖頭,「沒事的,我自己可以。」
察覺到那道目光還落在她的身上,她提著裙擺轉身逃也似的邁步離開了。
周聿禮眼神追隨著慌亂離去的洛施,唇邊的笑意漸漸淡了,眼眸中好似有一簇暗色的火焰流淌著,燃了又滅。
洛施身上的禮服後背是大開背的設計,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瘦削的脊骨和修長的脖頸像一隻驕傲的白天鵝,一步步從他視線里消失。
下一秒,周聿禮站起身,把手中的高腳杯放回桌上。
裴瑜問:「去哪?」
「出去透透氣。」
周聿禮旋即站起身,經過唐鶴鳴身邊的時候狀似無意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與他擦肩而過。
他以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Ɩ ,薄唇微啟,朝唐鶴鳴開口,說了兩個字——
「垃、圾。」
唐鶴鳴瞬間僵直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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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聿禮走出宴會廳,目光掃視了一下前方,隨後用英文問一旁守在門口的侍應生:「剛才出來的女生往哪走了?」
侍應生想到那張漂亮又帶著些脆弱的臉龐,伸手指了個方向。
周聿禮隨即朝那個方向邁去。
這艘豪華遊輪堪稱「海上城堡」,夜幕降臨之後更是熱鬧非凡。洛施越走越快,下一秒差點崴了腳,隨後乾脆扯掉腳上的細高跟鞋拎在手上光著腳往前走。
在路過露天泳池時,洛施忽然想到一個不用再回到那個宴會廳的絕妙計策。
……
許久後。
洛施站在洗手間裡,鏡子裡照著她此刻的模樣。
渾身濕透,長發也濕漉漉地貼在肌膚上,臉上神色蒼白極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倒一般毫無血色。
她冷得直打顫,泳池裡的水很涼,瞬間浸泡了她全身。
令她沒想到的是,等她渾身顫抖著走出洗手間時,卻看到泳池旁圍了很多人。
夜裡海風吹過,她看到推開人群走出來的周聿禮。
他和她一樣,渾身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