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緊蹙的眉,像以往一樣伸出手替他撫平,「所以有一次,你做噩夢是因為夢到了哥哥,是嗎?」
「……嗯。」周聿禮很低地應了一聲,一點點吻掉她的眼淚,順勢反握住她的手,「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我經常會重複做那個噩夢,一直到跟你在一起,我夢到的次數漸漸變少了。」
除了噩夢之外,那場爆炸還給他留下了巨大的創傷,他看到火就開始應激,一度就連煙花的聲音他都不能接受,恐慌到躲起來瑟瑟發抖。
內心的恐懼也在日漸壯大,盤踞在他心裡成了一頭可怖的怪獸。隨著年齡的增長,他開始逼著自己去克服,一遍又一遍。
「施施,因為你。」周聿禮認真地看著她,「是你的出現讓我覺得好像老天還有那麼一絲憐憫我。」
在她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輕輕按在了那道她手腕上略微有些猙獰的豎條粉色瘢痕上,「上次在遊輪的浴室里,我其實就發現了,但我不敢……我不敢問你。」
「……」
「是那次,對嗎?」
洛施很輕地點了下頭。
他低頭在那道瘢痕上落下一個很輕柔的吻,痛苦地閉上眼睛,「對不起,施施,你那麼怕疼。我卻……如果我沒有下車,沒有去給你買那杯熱牛奶,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我……我……」
「——不是。」洛施再也忍不住,用力地回抱住了他,將他抱進自己的懷裡,「這是意外,我們誰都不想它發生。你不要自責,我從來都沒有因為這個怪過你。有時候想想,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活下來已經足夠幸運了。我現在已經在好起來了,我會繼續在小提琴這條路上走下去,右手不行我就用左手,無論如何,我不會放棄的,我的夢想還沒有結束……」
……
不知不覺,兩人就這樣面對面牽著手睡著了。
室內一片寂靜,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良久,洛施緩緩睜開眼,濕潤著眼看著面前這個面容比以前要清瘦許多的男人,他垂著眼睫,夢中依舊在緊緊蹙著眉。
洛施又看向他牽著她不放的手,就這麼定定地看了很久。直到她趁著床頭的昏暗的燈光,才看清了他手心裡竟然也有幾道很淺的疤痕。
她很輕地眨了下眼,眼淚順著眼尾滴落在枕面上。
他說的對,她應該更堅定一些。
在經歷過生死之後,還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呢?
他們應該一起去解決這些問題。
總有一天,她也能成長為可以為他遮風擋雨的人。
她也依舊可以做她自己,做舞台上閃閃發光的小提琴演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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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外枝葉的縫隙灑進來,丁達爾效應出現,像一樣的光在此刻也有了形狀。
醒來之後洛施坐在床邊就是這樣的一幕,實在是美好溫馨到有些不可思議。她伸手去捕捉那幾束破曉的天光,陽光穿過她指尖的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