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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襄跪拜,問陛下安。

沒有應答。

崔內宦也沒再給她眼神示意。

紀襄便安靜地跪著,帷幕後隱約傳來細微水聲。在長秋殿裡,太后經常命她和一眾宮女跪地抄經,是以跪地雖痛,這痛卻是麻木的,是能忍的。

令她不安的,是皇帝的君威難測。

她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莫非是陛下看中章序到這個地步,知道了他對自己的不滿,來取消這婚約的?

如果是,那就太好了!

不過一瞬,她就知道自己想得太滑稽了。

崔內宦不動聲色地打量跪地的少女,清麗如仙露明珠。她一進來,這常年沉鬱晦暗的大殿都平白添了幾分瑩潤光亮。縱然崔內宦在後宮中見過美人無數,也不得不感慨眼前少女容貌之出眾。

他甚至有些不忍,想幫她提醒皇帝叫起。

沒一會兒,皇帝的聲音從華麗繁複的帷幕後傳來,命她免禮。

紀襄站起來,帷幕開了一小半,皇帝坐在一張象牙榻上,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神色若有所思。

景瑞帝今年三十有九,束道冠,留著一把長長的鬍子。他常年稱病,難得上朝,紀襄只敢瞧了一眼,只覺陛下精神不錯,並無老態或是病態。

得見天顏,紀襄再次叩拜。

「免禮,」皇帝道,「你在太后身邊服侍了八年,朕欲給你些獎賞......」

話說到一半,一聲嬌媚入骨的「陛下」傳來,皇帝的肩膀環上了一隻光裸的藕臂。

紀襄頰上飛紅,本就低著的頭更低了。

皇帝便沒有再搭理她,繡著繁複精美花紋的帷幕重新拉上了。崔內官呵呵一笑,引著紀襄出去了。

見她神情很是惶恐,崔內官好心開口道:「紀姑娘不必多想,陛下知道姑娘在太后娘娘面前服侍了八年,念著你一片孝心,是要賞賜你,我已命人送去長秋殿了。」

紀襄連忙謝恩,對崔內官致禮。

崔內官受了她的禮,溫和道:「姑娘回吧。」

幾個和紀襄熟悉的宮娥內宦送她出寶慶宮,向她道別。這些人跟著皇帝去過數次長秋殿,和她多多少少有個面子情。

紀襄一一應了。她即將出宮,或許日後再也見不到這些人了,很是真心實意地同這些說過話的宮人道別。

但上了回宮的馬車後,她又覺得實在不對勁。

皇帝要賞賜她,大可直接命人送到長秋殿,為何要傳召她?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直到下了回宮的馬車,依舊是腦中一根弦緊緊繃著。

紀襄在宮道上越走越疾。

太后喜怒無常的古怪脾性,都變得可愛起來。後宮中大小談氏和陳淑妃斗得水火難容,前朝兩家外戚烈火烹油之勢,東宮位置隱隱動搖......

紀襄膽小,生怕牽涉其中,愈發慶幸自己快出宮了。

不過,司徒征回來了,想必太子的境遇能好上不少。

也不知怎的,明明司徒征離京時還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又有足足五年沒入禁廷了。但紀襄就是不假思索地認為,有了他的助力,太子的一切難處都可迎刃而解。

她一路走得疾,心跳又快,走遠後覺得四肢酸疼,在幽靜的小道上停步喘息。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走到了攬霞亭附近。

初入宮時,她八歲。此前對宮裡的禮儀規矩知之甚少,太后當然沒耐心親自教她,長秋殿裡的女官嬤嬤都十分嚴厲。她受不住想一個人偷偷哭時,就來這裡躲著。

攬霞亭臨湖,亭邊的花木叢中有一塊青石,正好夠年幼的紀襄躲在後面。

她提起裙角,走過去,蹲在了青石後頭。回身望了一眼,這青石已經遮不住她的全部身影。

不過也無妨,這裡本就少有人來。

紀襄平穩了一會兒呼吸,苦苦思索皇帝這番折騰是為了什麼。

要說他看上自己,紀襄是不信的。後宮的寵妃她都見過,各個千嬌百媚,她自知絕沒有這等風情。而宮裡明里暗裡的紛爭,她一向都避之不及,從不敢摻和......

思忖許久都沒有答案,紀襄的心思又飄到了眼下最緊要的事情上。

退婚。

她原本以為這是樁好婚事,是因她對章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知他雖然有著脾氣暴躁衝動易怒等一系列性情上的小毛病,但待她又不這樣,兩個人偶爾有口舌之爭,他都會很快向她服軟。

因他從前有十分的好,所以一想起當日臨華殿的事情,紀襄便有十二分的難以置信和委屈惱恨。

婚前他便已如此不尊重自己,她半點不信嫁到他家後,他會待她好。

她隨手撥弄著手邊鮮嫩花苞,眼前綠柳如蔭,幾根柳條垂落至湖面,泛起陣陣瀲灩波光。杏雨梨雲,暄風綿綿,四周闃然,偶有穿行綠樹間的小鳥發出歡快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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