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二人,一群人笑著給蕭驪珠見禮。談採薇開口道:「縣主和紀姑娘來得正好,秦姑娘弄丟了我的戒指,我讓她去給我找回來,可算過分?但她卻是不情不願的......」
說著,就是一笑。
紀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壓下因著緊張和害怕而狂跳的一顆心,笑盈盈道:「自然是不過分的,可是掉在了湖畔?湖邊芳草茵茵,或許一時難找。」
談採薇面色不改,笑道:「是掉進湖裡了。」
紀襄看向面色慘白的秦從儀,顯然是極力忍著才沒有哭,她朝紀襄搖了搖頭。紀襄輕咳一聲,繼續道:「偌大一個湖,怕是尋不回來了,秦姑娘即使親身下去找也是難尋。秦姑娘可願賠償?」
一看秦從儀表情,她就心知肚明,這戒指十有八九是談家女自己弄丟的,或者乾脆只是個欺負人的由頭。
但連驪珠這樣的家世都不敢和談家來,她還是順著她的話說下去。
談採薇捬掌而笑:「紀姑娘不愧是太后娘娘教養出來的,說的甚是有理。我聽聞她老人家的侄孫已經做了你的未婚夫婿,也對你十分喜愛。」
她見好就收,將話題轉回當下:「不過呢,不試試怎麼知道找不回來呢?」
聽她譏諷紀襄,驪珠大怒,正要上前說話,紀襄連忙拉住她的手,在她耳邊悄聲說道:「我無事。」
約摸是因為章序公然奚落她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紀襄自己都親口講述過一遍了。談採薇再用章序刺她,她只覺得心內空空。
雁過留痕,她不會忘記。可她總不能沉湎於此,一聽人提起就落淚。
紀襄制住要上前理論的驪珠,微微笑道:「不錯,我想娘娘她老人家若是在此,估摸也是讓秦姑娘賠償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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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午後,晴絲暖靄,風中仿佛夾雜著令人昏昏欲睡的香暖空氣。太子居所內,三個青年郎君卻是正襟危坐,已經交談了好一會兒。
「......眼下這光景,總算好些了,不至於落個餓死人的地步。」
說話的是太子表兄顧明辭,亦是太子念學時的伴讀,如今也在東宮衛率中。他生就一張喜慶的圓臉,此刻皺起來渾似一個剛出爐的包子。
檀香裊裊如霧,太子燕崇臉色明快,輕拍了一下司徒的肩膀,道:「司徒,多虧有你在南方時就早早注意到了災情。」
司徒征道:「是臣分內之事。」
他在得知此事後就立即給太子寫了一封需要朝廷救災的書信,包含了他大致的想法,路上都一直在琢磨該如何賑災,如何安置災民。而太子亦是早早就給陛下遞過奏疏,上達天聽。
「得了,你做事時可是一點官職都無,這些功勞論起來最後也不在你身上。」太子話是這麼說,但知道司徒征其實也不在意這些
浮名,「不過,有一事我必須得提醒你。」
燕崇面色嚴肅,顧明辭立刻「哎」了一聲,眼睛在對坐的二人之間來回打轉。
司徒征微微皺眉,道:「殿下請講。」
太子哈哈笑了兩聲:「司徒,你如今的日子過得也太嚴謹了。我能有什麼大事和你說?讓你替我去南地修行五年,委屈你了。」
司徒征微微一笑:「替娘娘祈福是我之榮幸,何來委屈?」
太子聽出他話語裡的真心,思及亡母在世時,對他們幾人都是無限慈愛,不由長嘆了口氣。
「可你如今已經不是清修了,沒必要和從前一樣。我自認不是一個喜好玩樂的人,但絕做不到如你這般只有公事。你這般,我母后若還在世一定會難受的。」
司徒征道:「殿下是在勸我應該多多玩樂?」
「是也不是,」燕崇解釋道,「但你總該有點消遣,練劍和讀書不能算。」
他想說司徒征的人生過得太清淡,但一方面司徒會這樣也是受他牽連,另一方面司徒征自己絕對不會認可。
顧明辭附和道:「殿下說得有理,司徒你就是太嚴肅了。等回了府,我帶你出去喝酒聽曲,鬆快鬆快,保管你玩得暢快。」
燕崇遲疑道:「這倒是也不必.......」
兩人齊齊看向司徒征,司徒征一笑,還未開口拒絕,突然有內侍回稟,裕華縣主有急事要通報太子殿下。
內侍飛快將裕華縣主所說的事情回了一遍。
太子無奈道:「你們瞧瞧,談家愈發張狂了!這樣的事情,居然要孤去做主了,連孤的表妹都要委屈,避其鋒芒。」
話雖如此,太子還是出門去,司徒征和顧明辭走在落後他一步的地方。
行至半路,另一內侍來報:「殿下,兩位府君。湖邊已經無事了,人都已經散了。奴聽說是紀姑娘勸服了談家女。」
「哪個紀姑娘?」顧明辭隨口問道。
「就是從前在太后宮裡的,廣康伯府的紀姑娘。」內侍回答道。
司徒征淡聲問道:「她也在?」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幾人索性便在芳林園裡散步。司徒征揉揉眉心,眼前千樹萬樹,雲蒸霞蔚,令人心曠神怡,凝重的思緒也略略淡了幾分。
「她在有什麼稀奇的?」顧明辭道,「你還記得她吧?我記得她小時候長得也就比別的女孩白幾分,誰想到大了能長成這般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