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襄也盼著離開行宮回京城,裝作不經意道:「那要等什麼時候才能回京呢?」
她說完,太后和幾個宮人都笑了起來。紀襄一怔,她們是以為她著急了吧。
紀襄心內一哂,沒有解釋。
這一切都十分沒意思,不管是這些誤解,還是解釋。她都覺得沒什麼意思。
被人誤會了又如何?她就算解釋了,別人也當她是害羞。
而且她也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了,反正以後就不會再見到她們了。
太后道:「等過了陛下萬壽,大約九月中啟程回京吧。」
紀襄點頭應好,綻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沒一會兒,太后就讓他們散了。
章序走在紀襄前面,一聲不吭,也沒有回頭看她。直到二人走出殿前那一段曲折的廊道,章序才回過頭,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大約是從冬日暴雪起,發生了太多事,他又經歷了性命攸關的時刻,整個人看起來長大不少。
也陰鬱不少。
紀襄停住了腳步,章序卻沒有和她說話的意思,收回了視線,徑直走了。
她和章序的方向不同,也走了。紀襄心裡盤算著日後需要安排的事情,一路都在安靜思索。
章序走出一段路,回過頭。她和婢女二人已經走遠了,只留下玉色衣裙的背影。
他不想和她說話。他已經想好了,這段時間都不會和她單獨說話,免得她一開口就是要退婚。
只要他想想辦法,儘早娶她和她完婚,任何事都迎刃而解。
讓幾個禿驢說點好話應該不難,他甚至懷疑那所謂的兩年後成婚,就是司徒征裝神弄鬼出來的。
但看她毫不猶豫地走了,全然沒有和他多說兩句的意思,章序心中又不很是滋味。
他回到自己的寢居,肋骨處隱隱作痛。章序翹著二郎腿,半躺在床上,開始琢磨怎麼買通和尚,讓他們說必須儘快成婚。
過了五日,他去赴太子的宴會。
這種宴會未必是太子樂意舉辦,只是傳達一個意思。肅王的謀逆已經過了,雖然司陽城和行宮裡依舊戒嚴,但宴飲玩樂,往常該如何就如何了。
普通民眾在城內出行也不再限制。
宴會設在宣光宮的長樂殿中。章序到時,大半人都已經來了。
五皇子朝他招招手,讓他坐到身邊來。章序無所謂坐哪兒,大步走了過去,他坐下才發現,他對面竟然是一襲青衣的司徒征!
司徒征也看到了他,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太子是最後入席的,舉杯說了幾句安慰兼之勉勵的話,就不再開口,示意開始歌舞宴飲。
笙歌曼舞中,在殿內旋轉的舞女身姿婀娜,而樂聲清越。眾人推杯把盞間,氣氛漸漸熱鬧起來。
章序玩著手裡的銀筷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的司徒征,目光卻是陰沉極了。
五皇子夾菜時注意到他的神色,不由挑了挑眉。他突然想起司徒征和章序前陣子因為口角狠狠鬥毆了一場,據說兩個人都是頭破血流,一副不死不休的態度。
什麼口角能到這地步?
而他一直都想拉攏章序,如今更是被親娘催著早早定下需要安排的殺手。
章序就挺合適的。畢竟司徒征有本事會保護太子,難得有和他勢均力敵的人.......
他心思轉了轉,熱情地拉著章序喝酒吃菜。
酒過三巡,眾人都是薄醉。
五皇子指著一個美貌舞女,道:「姿容不錯。」
章序隨意地瞥了一眼,笑笑沒有說話。
五皇子轉轉眼珠,道:「你要是看得上,我幫你討過來。」
章序皺眉,正要拒絕,看到對面的司徒征似乎是滴酒未沾,神色淡峭,也不動筷,像是人來了,魂沒來。他突然來了精神,大聲道:「多謝五殿下美意,但我方才看到司徒瞧了這舞女好幾眼,想來是心裡喜歡卻不好意思開口討要,五殿下不如成人之美。」
他聲音很是響亮,蓋過了樂聲。主殿闊大而深,縱使有坐在後面沒聽見的,一個傳兩,漸漸也被前頭的人傳了下來。
頓時,殿內一片譁然,嗡嗡聲不絕,比先前還熱鬧幾分。
如果是旁人宴飲看上個歌女舞女,倒是沒什麼稀奇。但是司徒征不近女色是出了名得,之前拒過皇帝賞賜美人,還一直有傳言說他在靈雲寺練的是童子功。
他怎的會看上一個舞女?
偏偏章序還大聲喊破了,這下司徒征可真是不得不出言了,要麼拒絕,要麼收下。眾人都抱著看熱鬧的態度,看向司徒征。
那個被五皇子指過的舞女,哪裡還能安靜跳舞?不光是她,舞女們都停了動作,跪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