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梧錯愕地看著易氏,沒想到反而是平時對紀襄尖酸刻薄巴不得紀襄觸霉頭的繼母會擔心紀襄的安危。
她給易氏行禮,走了出去。碧梧回到榴照院,收拾了自己的行囊,走到側門時,馬車已經備好。
蕭驪珠的丈夫在回京路上的五皇子叛亂里不幸死了。她父母都沒有讓她再回過韋家,一回京就直接將她帶回成國公蕭府。
碧梧被蕭家婢女帶到了驪珠的臥房外,婢女進去通報後,片刻後出來比手示意她進去。
驪珠正神色鬱郁地坐在窗邊美人榻上翻一本傳奇故事,見碧梧來,問道:「是阿襄有什麼事嗎?」
碧梧沉默地將書信遞上。
窗外花香漪漪,驪珠漫不經心地接過書信拆開,猛然坐直了,神色凝重起來。
「她什麼時候走的?」
碧梧一愣,問:「您不知道嗎?姑娘昨日出門的時候說的是來找您。」
驪珠立即看向一旁的婢女,婢女出去問了幾句,回來回稟道:「縣主,紀姑娘昨日沒有來過。」
「什麼?」驪珠驚訝地將書信又仔細看了一遍。
她難以置信地發呆了片刻,又問:「她有沒有和你說過要走?」
「沒有。但是姑娘之前和我說過以後放我自由的話,說她有另外想做的事情不用我服侍了。」
驪珠又問:「是什麼時候說的?」
碧梧記不得具體日子了,道:「是在肅王謀逆後不久,也是她和......」
她停下了話頭,不確定蕭驪珠是否知道司徒征的事情。
驪珠眼珠轉了轉,道:「我知道了,是她和司徒斷絕關係後不久?」
這兩樁事是前後腳發生的,驪珠記得很清楚。後來紀襄從沒有再提過司徒征,她也沒有問過。她想了想,又問:「後來司徒征和她見過面嗎?」
「見過的,司徒郎君似乎是很後悔,很愧疚。奴婢猜他之前是惹姑娘傷心了,一直對姑娘道歉。奴婢問過姑娘是什麼事,但她不願意說,每次都是笑笑。」碧梧小聲道。
驪珠喃喃道:「難道她是因為要躲司徒征?」
她咬咬唇,讓人去找她哥哥說一聲,立即派人去找紀襄。她也不知該不該讓紀襄遂心如意,但獨自離家實在是太危險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下定決心的,竟然瞞住了她們所有人!
在此之前,她感到紀襄前段時日有些沉默,她還當是因為婚事變化而煩心,沒想到她竟然是想走......
碧梧道:「姑娘給太子妃——不,皇后,大公主等人也留了書信,還請縣主幫忙轉交。」
蕭驪珠點點頭,示意她放下。
「要不要和司徒郎君說一聲?」碧梧不確定道。
驪珠冷笑:「當然不說了。阿襄又沒有書信給他,憑什麼和他說?」
何況,阿襄很有可能就是因為躲他才走的。
驪珠皺皺眉,司徒徵到底做了什麼,能讓紀襄如此生氣?
似乎也不是生氣,而是想要徹底斷絕關係,連有可能的在人多場合碰面的機會都斷絕了。
甚至和她們所有人,都斷絕了見面的可能。
她隱隱覺得紀襄厭煩的可能不只是司徒征,這個念頭令她心煩意亂,站了起來,催問婢女有沒有派人去找了,又讓人備下馬車,讓碧梧跟著她去大公主府一趟。
先帝新喪,大公主亦是有不少事忙。二人等了許久,才見到疲憊的大公主。
大公主驚訝不已,捂住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她和驪珠商議了半日,決定先找紀襄兩日。
若是找到了一切好說,總不能看著她孤零零地離家。如果找不到......既然她給皇后也留了書信,不介意讓宮裡知道,那就二人再一起進宮回稟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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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時分,夕陽以一種迫不及待之勢西沉。宮城的紫宸殿內,司徒征已經在宮裡忙碌三日,正要告退,皇帝身邊的楊內監來稟告,陳淑妃想見司徒征一面。
回京後,五皇子和他餘黨都被關押,等著斬刑。他母親陳淑妃是先帝嬪妃,也沒證據參與謀逆,只是軟禁在了宮中。
皇帝若有所思道:「陳氏真有本事,被軟禁了還能傳出消息來。」
只是這消息是傳到了他面前來。
司徒征一笑:「有何可見?她是想承認曾經重金賄賂仙泉寺高僧把我趕到了南方,還是要承認她在我回京船上刺殺過我?」
皇帝哈哈大笑,片刻後笑著搖搖頭。他道:「現在就讓她病逝早了些,過段時間吧。」
司徒征頷首,沒有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