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圍是不知情的的官兵百姓,沐瑾瑜第一次犯了難: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扛起楚煜拔腿就跑,可這無數的官兵百姓看著,如果今日壽王不敢進城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了,千百年後史書上都會留下今天的一筆。
該死的,他到底該怎麼辦?
不同於短短時間就汗流浹背的沐瑾瑜,楚煜面不改色的疊起了那封罪己書,揚手遞給沐瑾瑜,人卻是對戴玉林道:「戴校尉,你派一小隊人馬護送沐世子回京城,將此書信送與陛下。」
「王爺?」沐瑾瑜驀然高聲,緊接著他又想起周圍的人群,只能強忍著心中的急切出聲道,「王爺,來時瑤妃娘娘一再叮囑,要微臣侍奉王爺左右,」想了想進城的後果,他一咬牙撩袍跪倒,「王爺,陛下派您押運賑災糧草,如今糧草已經運到,還是由您親自回稟為好,微臣雖然才疏學淺卻願意替父前去賑災,望王爺成全!」
瘟疫是什麼?十死九病,傳染者接踵而亡,數口之家一染此疫,往往是村空無民,巷中無聲……那是絕戶的根苗,屠城的禍端,他怎能讓壽王親自犯險?就像父親說的,哪怕賠上自己這條命也要保殿下平安。
如今他也顧不得會不會遺臭萬年了,相信如果讓姑母選擇,也會希望有個活著的兒子,而不是死後追加的封號。
面對單膝跪地的沐瑾瑜,楚煜的眼裡帶著一抹幽深:上輩子他整整比現在延遲了八天,到這的時候瘟疫大面積爆發,直至自己進城才看到忙亂中的撫州官員,所以他從不知道,這個今後會和自己貌合神離的表兄,也會情願為了自己捨命探險。
到底是人心易變,還是天意弄人?
收起了複雜的心思,楚煜面色一整:「戴校尉,沒聽清本王的話嗎?速速讓人帶沐世子離開!」
此時戴玉林再傻也知道事情有變,心中猜測著到底是什麼事能讓沐世子如此震撼,他上前一步神色肅然的對沐瑾瑜道:「沐世子,請!」
沐瑾瑜深深的看了眼壽王楚煜,知道對方主意已定,他握緊了雙拳轉身離開。不是他貪生怕死,實在是他們得到的消息有誤,以至於運來大半的糧食都是賑災的,身邊只帶了一名隨行的太醫,到了這瘟疫之地能做什麼?所以他要速速回去稟報陛下,讓太醫院糾集人手好前來救人。
沐瑾瑜是怎麼想的,楚煜已然不再多管,他飛身上了赤色駿馬,狹長的眼眸從眾兵將身上一一掠過,沉聲道:「進城!」
那撫州長史一聽此話頓時癱軟在地上,此刻他情願這位壽王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扔下糧食早早的滾蛋,如今這樣,萬一有個閃失他抄家滅門也賠不起啊!
此時城中百姓還沒有得到瘟疫的消息,生活尚還穩定,見到幾百人的運糧隊伍浩浩蕩蕩進了城,一個個不免露出欣喜的表情。
戴玉林暗中觀察著四周的情況,人卻緊跟著壽王殿下,想到那刺史的自縊和沐世子走時的表情,他總覺得他們進的不是撫州城,而是一個吞天的牢籠,進來就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