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身黑色的大衣,顯得他更有氣場,也更具有低調內斂的貴氣。
裴芝出生豪門,他是溫室里滋養出的人間富貴竹。
宋清渠出身微末,他是寒冬里生長出的殘雪垂枝梅。
他拼盡全力向上爬,都不一定能爬得過裴芝的三代積累。
可是閆律此時此刻覺得,他比裴芝要更有生命力,也更有韌性。
宋清渠這個替身,他所展現出來的鋒芒甚至能蓋過正主。
宋清渠本人並不知道閆律心裡對他有這樣高的認可。
他聽她夸自己好看,以為是透過他去夸那個不在場的正主裴芝。
他原本好轉一點點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偏偏他還不能在閆律面前露出不開心的模樣。
閆律可是花了錢,她該得到應有的服務。
宋清渠臉上的笑容少了幾分真心實意,多了許多禮貌疏離。
他說:「閆總,您也很美。」
這商業互夸不僅不會讓閆律開心,甚至讓她感到沒什麼勁。
閆律不舒服的時候,她不會內耗,她直接對外發瘋。
「我們倆在酒店開房挺好的,為什麼偏偏要帶我回你家裡來呢?這裡離酒樓好遠,還要走路,真的很麻煩。」
聽出了閆律語氣里的不善,宋清渠更難受了。
宋清渠皮笑肉不笑地回應:「沒什麼,只是我不喜歡在外面過夜。」
他不喜歡在酒店睡,所以他把她拐回家。
閆律聽懂了他的意思。
冬日的夜晚本來就比白天更為寒冷,現在又下了大雪,北風卷著雪花往閆律臉上刮,凍得她哆哆嗦嗦的。
她看旁邊的宋清渠,宋清渠面色慘白,睫毛上還沾著正在融化的雪花,很顯然他也是冷的。
「你好矯情。」閆律說的話像是一把尖刀,專往他的心口扎,「你沒必要來酒局接我,這樣你可以睡你溫暖的狐狸窩,我也能睡我溫暖舒適的總統套房。」
「我倆誰也不用將就誰,這可以實現雙贏。」
此時兩人已經步行到宋清渠家單元樓樓下了,他偏偏在這個時候停下了腳步。
他低頭看著閆律,一雙狐狸眼眯起來,開始對她冷嘲熱諷:「閆總現在說這話,應該是後悔被我壞了好事吧?」
「我進包廂的時候,裡面有七隻各有風騷的狐狸精圍著您撒嬌。我要是沒到場,閆總此時該摟著他們一起住總統套房逍遙快活呢。」
「這樣來看倒真是我的不是了。」夜晚暖黃色的燈光與白色的大雪一起蓋在宋清渠的身上,讓他精緻的臉顯得愈發蒼白冷淡。
他嘴裡說著酸話,在那裡陰陽怪氣地懟著人,說他不該管閆律的閒事。
可是他手上可是緊緊抓著閆律,一點放她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閆律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這個小東西是從哪兒來的勇氣懟她這個金主。
他就不怕她換一隻金絲雀來飼養嗎?
她不開心,她不想跟他說話。
宋清渠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醋勁,他不想跟閆律發脾氣,這樣顯得他很無理取鬧,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閆總白天還承諾了晚上要來看我,結果跑去酒樓跟其他男人去逍遙快活。」
宋清渠盯著閆律,眼睛眨也不眨地逼問,「如果今天到場的人不是我而是裴芝,你會這樣對他生氣嗎?」
閆律聽了這話都氣笑了:「你跟裴芝有可比性嗎?」
她眉眼鋒利地看向他,她抬手戳了戳宋清渠的肩膀:「你只是主動找上門來的替身,你是贗品。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不是真東西。」
「宋清渠,我看我對你就是太好了,才會讓你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在哪裡了。」
說完,她一把就將人推開。
閆律的狗脾氣本來也不好,他惹到她了,哪怕此時已經到了他家樓下,她也不會跟他回家。
把人甩開之後,閆律摸出手機準備叫個網約車過來接她。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她不會入侵員工的私人生活,讓汪洋開車來接人。
宋清渠資金有限,他租的這套房子裝修跟安保都不錯,但是離市區二十公里,計程車不多,所以叫網約車是最好的選擇。
閆律現在又是被風吹又是被雪淋的,整個人清醒了一半,只是雙腿依舊不太好用,走路不是直線而是斜線。
她擺弄手機的時候,宋清渠就一言不發地跟在她後面,像一隻黑漆漆的背後靈。
閆律倒不是後背長了眼睛,而是宋清渠的靴子踩在雪地上的時候有明顯咯吱咯吱的聲音,這聲音無時無刻不在向她彰顯他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