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岑的家教,給予了他特別強烈的邊界感,對自己以外的事情,始終保持著分寸。
但是現在,傅岑卻在主動探究他的過往。方越又驚又喜,但是卻始終驚大於喜。
「那個人嗎?」方越不知道該不該說。
「要是不方便......」傅岑估計也覺得自己問得有些多。
察覺到傅岑的退讓,方越反而有些無措。
其實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傅岑都帶著自己回家吃飯了,作為交換,自己和他說點關於自己的事兒,是應該的。
於是,方越打斷了傅岑,「那就是我哥,我爸媽是離婚了的,我跟著我媽,我爸嘛,就帶著我哥。」
方越到底沒把方志剛入獄這件事說出來。
傅岑的爹媽都是學問淵博的大學教授,但是自己的爹媽,一個是暴力犯罪分子,一個是帶貨主播,比不上人家那麼高雅。
方越沒把方志剛當成和自己一夥的人,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他一直覺得方志剛入獄這件事和自己沒有一毛錢關係。
但是旁人不會這樣看,方越始終是方志剛的種,是他的孩子。別人會說他方越的爹是一個犯罪分子,根本不會管方越是不是認這個爹。
認識到這一點的方越,雖然還是會下意識把自己和方志剛撇清關係,但也知道了,他們之前千絲萬縷的聯繫,從他出生那刻就註定好了的。
誰也沒辦法徹底否認。
「你和你哥他們關係很差?」傅岑說。
「嗯,不熟。」方越好多年沒見過方志剛了,或者這樣說,他對方志剛這個人長什麼樣已經完全模糊了,唯一記得的大概也只有他對林女士還有自己又打又罵的場景了。
「......」傅岑沒有說話,方越也沉默。
方越突然很想抽菸,一股煩躁的情緒翻湧上來,快要把他吞沒。
過了好久,傅岑才問了句,「你今天的作業寫完了沒?」
他在岔開話題,他其實看出了方越有點逃避這些話題。
但即使這樣,傅岑也想問一問。
傅岑對他謎一樣的同桌有著深厚的興趣,比任何事兒都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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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越是背著書包來的傅岑家,但是來了這麼久,他還沒有打開過書包,自然沒寫什麼作業。
他搖搖頭。
「那寫會兒吧。」傅岑吧鋼琴凳搬到了書桌前,和方越擠在一起,拉開書包拿出作業。
「這周應該就放國慶了吧?」方越問。
傅岑手下筆不停,「應該是要把周末念完,老王不是說要調休嗎?」
「哦。」方越飛快拿出手機,搜了搜國慶那幾天有沒有什麼音樂劇的票。
「怎麼?」傅岑注意到方越沒在寫作業了。
方越看到了一個劇目還有幾張余票,直接鎖定了兩張,根本沒管要是傅岑不去的退票要扣一半的票錢,直接付款了。
「我是想問你國慶有空嗎?」方越放下手機,說。
「國慶嗎?應該沒什麼事兒?岑教授和老傅要去黃山玩,我在家守家。」傅岑說。
「我媽給了我兩張音樂劇的門票,你要去看嗎?」方越臉不紅心不跳地把一分鐘前才付款的兩張音樂劇門票說成了是林女士贈送的。
「音樂劇?」傅岑問。
「我看你房間有鋼琴,說不定你平時喜歡聽這些。」方越說,「不過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這東西說不定挺無聊的。」
「去唄,反正也沒什麼事兒。」傅岑答應下來。
他平時自己也會去看音樂劇,而且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麼,傅岑還挺喜歡和方越呆在一起的。
方越見傅岑答應,勾了勾唇角,開始寫題。
看到那難上天的數學題都覺得可愛了。
一會兒就寫到了最後一份作業,物理競賽的作業,《傅岑帶你學物理》。
前面還寫得挺順利的,但是寫到最後一題,卻卡住了。
他看了半天也沒什麼思路,拿手機搜索也沒看到什麼同類題,那這種題應該就是傅岑自己出的創新題。
這種題方越多半是不會做的。最後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傅岑。
傅岑轉過頭看著他,「不會?」
「嗯。」方越回答,「給我講講?」
「不講。」傅岑轉著筆,拒絕。
方越捏著試卷,固執往傅岑桌前放。
傅岑平時也會給方越講題,自從方越和傅岑一起上競賽班開始,方越問傅岑的題的頻率就增加了好多。
方越只要問,傅岑大多數時候都會講,畢竟《傅岑帶你學物理》是他發給方越的。
最開始方越還彆扭,慢慢就習慣了。
傅岑講題很精簡,只講最簡單的方法,多的方法一概不說,方越開始聽得雲裡霧裡,後來才漸漸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