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醫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嚴肅地問方越,「你之前怎麼沒說你在**神科的藥?」
分明方越第一天來就診的時候,他就問了方越有沒有服藥史,方越搖頭說沒有來著。
方越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林岩打斷,「你在他口中聽得到實話才怪,他重度抑鬱很多年了,一直都沒停止服藥。」
方越遞給林岩一個無語的表情,然後給葉醫生說,「你別聽他的,我停藥很久了。」
這下林岩更炸毛了,他直接從凳子上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方越,「你想死啊?你停藥?!」
葉醫生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林岩,解釋,「要是抑鬱患者覺得自己狀態正在慢慢恢復,可以根據自身狀態慢慢減藥,甚至停藥。」
林岩看了葉醫生一眼,頗為專業地說:「那也要在醫生同意的情況下,我會同意給他停藥嗎?我恨不得再加點藥給他治他的腦子!」
「況且你知道他的情況嗎?」林岩有些急赤白咧,說話都少了些顧及。
方越看不下去了,打斷林岩,「好了好了!我一會兒來你們科室你再說,你現在先讓葉醫生給我把明天的檢查開了。」
林岩「我」字才出口,就被方越推了出去,嘴裡還念念有詞,「哪都有你了。」
林岩被推出去之後方越又和葉醫生簡單說了幾句,開了檢查單之後就離開了。
林岩正站在門口等他。
方越認識林岩很久了,最開始是治進食障礙,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治療抑鬱症。
方越對其中一段日子是很模糊的,林岩後來誇張地告訴他,他那段日子,快把自己折磨死了。
方越聽到之後只是笑笑,覺得沒那麼誇張。
人哪那麼容易死啊,每次想死的念頭一出來,各種勸你活下去的理由就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蹦出來了。
林岩說他油鹽不進,他沒理。
之後頻繁地進醫院,倒是和林岩關係變好了。林岩就像是學生時代的徐之丘那樣的角色,自來熟,對誰都喜歡「推心置腹」說幾句,還挺適合精神科心理醫生這個崗位的。
林岩評價方越是自己最難搞的一個病人,其他病人要不死了一了百了,要不就積極自救,努力配合治療。
方越倒是沒有拒絕治療,不過他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就像是無牽無掛習慣了,死不死都變得無所謂。
林岩知道他媽媽在事故中去世了,也知道導致這一切的是他的生理父親。
但他一直覺得這件事只是其中一部分誘因,因為方越的發病時間,已經是這件事的兩三年後了。
只是是再多的事兒,方越就再也沒講過。
林岩總覺得方越心裡還藏著事兒,只是方越不說,別人也強迫不得。
於是他們醫患之間就這樣互相拉扯,倒是也給方越無聊的生活填了點樂子。
林岩把方越帶回自己的診室,第一次露出了嚴肅的神情,問:「你停藥多久了?」
方越沒有隱瞞,「半年左右吧?我感覺我已經差不多好了。」
「病是靠感覺治的嗎?」林岩反問他一句,「我是不是說過你這個病要做好長期吃藥的準備?」
方越沒搭話。
「我繼續給你開點藥,你去拿了接著吃。」林岩見方越沉默,也不好說什麼,正準備調出方越的病例,就被方越制止。
「別了,這個月還沒拿工資,拿了工資再來消費。」方越的語氣輕佻,就像是在選購什麼物品似的,說不要就不要。
其實他身上還有點錢,不過要是再這樣不加節制地用下去也剩不了多少了。
當年林女士留了那麼多錢,大部分都拿給秦助理的女兒和傅岑了,他本來就沒給自己留多少,還碰上大病小病不斷。
前幾年都快捉襟見肘了,好在畢業之後他順利找到了工作,才不至於真的把自己窮死。
林岩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身體重要還是錢重要?」
方越解釋了一句,「這不是沒錢嗎?」言罷還討好地笑了笑。
林岩有些心軟了,畢竟跟了自己這麼久的患者了。
方越眼看林岩就要說出我先給你點錢這種話了,直接找準時機一個箭步跨了出去,對著林岩擺擺手,「林醫生,下次我肯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