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最近因為藥里激素的原因,稍微圓潤了一點,但是臉色卻還是不好。
今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事,方越竟然是帶著笑入睡的。
傅岑給他掖了掖被子,然後輕手輕腳下樓去。
舅舅仍然坐在客廳中央,抱著手看著他。
傅岑坐在沙發上,看著舅舅,問:「他今天晚上吃了多少東西?」
舅舅回答,「挺多的,我給他做了炒飯,他全部吃完了。」
傅岑震驚,「全部吃完了?」
舅舅點頭,隨即問:「你是真的決定就和他在一起了?」
傅岑似乎早就猜到了舅舅會這樣問,他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決定了。」
「老傅那邊知道嗎?」舅舅問。
傅岑搖搖頭,「沒來得及給他說,最近實在是太忙了。」
舅舅沉默半晌,然後說:「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舅舅從小就是睚眥必報的人,不然也不會譚居岸耍了他幾年,他到現在都不承認譚居岸是他現男友。
他忘不了岑教授的悲劇,也忘不了傅岑那幾年是多麼的消沉,於是他仍然不怎麼待見方越。
但他看著坦然的傅岑,也說不出什麼其他話來。
舅舅比任何人都要明白,愛就是一件不講道理的事兒。
「隨便你!」舅舅狠狠地說:「希望你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傅岑笑笑,沒說什麼。
時間不早了,譚居岸也來接舅舅了,舅舅本來都準備走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變得扭捏起來,像是有什麼話沒說。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傅岑拉住舅舅的胳膊。
他心裡大概有點準備。舅舅不原諒方越,老傅不接受方越,都沒關係,他們有的時間慢慢去清算過去的那些事兒。
沒想到舅舅說的他想的事兒。
舅舅眼神飄忽了半天,才從兜里掏出一把鑰匙,對著傅岑說,「喏,你家的鑰匙。」
傅岑看到鑰匙的一瞬間眼睛都瞪大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這把自己幾年前給出去的鑰匙,又失而復得般的回到了他的眼前。
他看向舅舅,問:「鑰匙?鑰匙怎麼在你這兒?!」
舅舅偏過臉,有些哽咽著說:「你賣房子我干涉不了,但是那是我姐姐住過的地方,我只有那麼一個地方可以想我姐姐了。」
傅岑聽懂了舅舅的言外之意,當初賣房子,其實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買家,是舅舅買下了這套房子。
舅舅當年就不同意他賣房子,是他一意孤行,他那麼時候太小了,總覺得斬斷過去才是新的開始。
方越是這樣被他丟棄的,房子也是。
舅舅還是比他年長一點,他能明白,失去的很難回來,於是他動了私心,幫傅岑留下了這麼一段回憶。
天天嘴上不饒人的舅舅很少能說出什麼煽情的話,他看著紅了眼的外甥,只是強硬地把鑰匙塞在他手上。
傅岑拿起鑰匙的時候嘴唇輕顫,說不出一句話來。
舅舅的眼眶也微微泛紅,他對傅岑說:「以前姐姐還在的時候,和我說過,你以後結婚了的話,他和老傅就搬出去,他們想買一套小房子,就只夠住兩個人那種,好好過過二人世界。」
「現在你找到了你喜歡的人,你媽媽想要留給你的東西,舅舅代替他給你了。無論你喜歡的人誰,和我有什麼過節,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唯一的條件就是,你一定要幸福,要像姐姐希望的那樣,幸福下去。」
舅舅說到最後的時候聲音都染上了哭腔。
傅岑也忍不住低下了頭,任淚水打濕了地板。
「謝謝舅舅......」傅岑低聲說。
舅舅擦了把臉,沖傅岑笑了笑。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舅舅說完轉身就走,甚至因為走得太快,還踉蹌了一下,還好譚居岸及時扶住了他。
傅岑目送舅舅的身影,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了目光。
他把鑰匙放在了錢包的夾層之中,那不止是一套房子,更是媽媽最後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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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越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見著傅岑還沒走,有些興奮地問:「你怎麼沒去上班。」
「請了年假,有半個月,好好在家陪你。」傅岑親了親方越的額頭,然後和他說著昨晚舅舅來了的事兒。
說著說著,他想到了舅舅說,昨晚方越一個人吃完了一大盤炒飯,就問方越怎麼昨天那麼有食慾。
方越最近情緒穩定多了,他看著傅岑,眨了眨眼睛,說:「舅舅做的飯很像我媽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