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出病理報告。」陳熙南從後環上來,把下巴撂在他肩膀上,「我有點睡不著。」
「出了?」
「沒。界面還是灰的。」
「等出來就利索了。」段立軒的語氣里充滿希望,好像只要知道是什麼病,就一定能治好似的。
「不能高興得太早,有時起點即是終點。」陳熙南說著話,又掏出小帳攤開,「六個戳。」
段立軒低頭一看,眼見要破兩百。心裡咯噔一聲,扭頭抗議:「嘖,抽菸不仨嗎?」
「藏煙也仨。」陳熙南咬了下他耳朵,「我先說好,討價還價也仨。」
「你他媽的…」段立軒搶過本子,又氣不過地踩了他一腳,「躲了!我拿包!」
陳熙南抱著胳膊倚在窗邊,眼鏡後眯著一雙笑眼。悠然地躺在細雨上,燈下觀美人。
段立軒穿了件半透的黑襯衫。白天打底個背心,倒還沒那麼色。這會兒可能是剛洗完澡,襯衫底下光溜著。隔著一層甜脆的珠光,那蜜色皮膚像是溏心,簡直要化出來。
身後一陣陣的輕風濕霧,潲得人虛虛飄飄。陳熙南死盯著黑襯衫下支棱的一點波折,升職器溫暖地悸動著。
咯嘣嘣地嚼碎水果糖,他忽然就理解了直男嘴裡的『黑絲誘惑』。這東西像是包裹禮物的玻璃紙,真想壓上去手撕。不過他還有理智,沒忘記段立軒是什麼人——穿黑絲的小野貓或許能硬上弓,穿黑絲的東北虎你最好再想想。
用舌頭剮蹭掉臼齒上的糖渣子,他起身走過去:「我改主意了。」
段立軒剛拔掉印章蓋,呆乎乎地看過來:「不戳了?」
「戳是要的。不過不戳小帳。」陳熙南點了點唇角,「戳這兒。拿嘴戳。」
段立軒愣了一愣,歪嘴笑了:「行,來吧。戳幾下啊?」
陳熙南笑眯眯地湊上去:「嗯,二十…」
話音未落,段立軒一把勾住他脖頸。用門牙叼著印章,對著他腮頰一頓狂戳。一邊戳一邊數:「一!二!三!四!…」
「二哥!二哥!」陳熙南驚叫起來,後退著扭躲,「二哥!這不好洗!」
「別躲,來,」段立軒咬著印章,拽著他胳膊壞笑,「我讓你坐地起價,今兒我要不給你戳滿二十個,都算這章兒沒墨!」
倆人一路撕扯,又鬧又叫。笑聲像過年放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在地上。炸出一個只有兩人的世界,外面的聲音統統聽不見。
陳熙南一路後退,重重摔在了沙發上。段立軒不依不饒,欺身而上。
「誒誒!我一會兒還要回病房呢!」
「少他媽廢話,胳膊拿開!戳胳膊上的不算數嗷。」
「二哥,你就饒了我吧!」
「我饒你,那你整我前兒咋算?」段立軒從陳熙南的臂彎拱進臉來,咬著印章模模糊糊地問,「趕緊交代,兩百個戳又有啥么蛾子?」
陳熙南迷戀地著看他。兩個拇指順著黑亮的刀眉抹過去,帶著說不上來的珍愛。
「沒解鎖呢。不能告訴你。」
段立軒胳肢他側腰:「說不說!」
陳熙南笑著彈了下身子:「不說!」
「不說是吧!」段立軒倆手齊上。腋下,肋側,腰腹,脖頸。打鬧。調情。笑個不停。
安謐溫暖的燈光下里,沙發顫悠得像塊提拉米蘇。白慕斯是鬧褶的衣,可可粉是散亂的發,蘭姆酒是笑濕的眼睛。
在段立軒數到第二十的時候,陳熙南忽然拿開手臂,抬起脖頸。鼻尖相蹭而過,帶著鼓蓬蓬的熱氣。
唇膠著唇,舌勾著舌,已然忘記了要做什麼。嘴裡是菸草,糖果,印泥混合的味道。說不上好受,但亂七八糟地上頭。
直到陳熙南伸進一對細狗爪,開始輕攏慢捻地彈琵琶。段立軒這才如夢方醒,一把掐住他下巴。倆手指使勁摳挖著印章,活像自家狗吃了雞骨頭。
「操,你他媽虎B啊!這玩意兒有毒!」
「有毒怕什麼,」陳熙南枕起小臂,沖他嫣然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腮頰上那些哭臉印章,此刻被笑容漾成了情熱小花。擠擠挨挨地綻過去,紅得人心驚肉跳。
段立軒別開臉,端過垃圾桶呸:「別他媽風流了,麻溜漱口去!」
「不想動呢。你餵我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