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羽子話突然卡殼了,他看了看陸風,想著要不要撤回最後一句話。
「可是你們確實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各種神奇手段應有盡有,這與仙有什麼區別?」
「仙者,可得長生!」吳羽子下意識道。
陸風嘴角微勾,輕輕笑問:「老先生要長生做什麼呢?」
「要長生當然是為了壽與天齊,凡人修行不易,好不容易修到這個地步,若最後卻因壽命短而只能止步於此,實在是讓人不甘心。」
吳羽子長嘆一聲:「看著至親至愛一個個相繼離開,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痛苦無人能切身體會,所以自然是長生好,將一切可能盡數握於手中。」
陸風看著吳羽子,對這個說法有些意外,便直言了當地說:「我怎麼覺得老先生不是在求長生,倒像是長生成了你的執念。」
「這區別……不大吧?」
吳羽子琢磨著這兩句話,初聽是有不同,可仔細想想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自然是有區別的。」陸風溫和地將自己那所知不多的理解娓娓道來。
「修仙的盡頭是長生,所以踏上修真路的許多人都以為長生是自己的盡頭。」陸風看著吳羽子,一字一句道:「可我知道的長生本就是無欲的、寂寥的,與老先生想要的截然不同。」
他從見到吳羽子的第一眼就知道這人不是什麼野心之輩。他那一身脫俗、瀟灑的打扮更像是對執念的驗證。
證明他對長生、對仙的追求。
吳羽子受陸風溫和的語氣感染,不再像剛才那樣緊張,大著膽子問:「為什麼不可兼得?」
他想要的很簡單,與至親至愛摯友……與長生。
陸風緩緩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後,明明看不見,卻還是一伸手就接住了槐葉間灑下來的陽光。
背對著吳羽子開口道:「百年可證生老病死,千年可見王朝更迭,萬年可見滄海桑田……」
「一人長生已是奪天地之造化,若人人都長生,天地又如何能承其重,蒼生又如何不受苦……所以二者不可兼得。」
但是一個人長生又有什麼意思呢?
僅僅是三年光陰陸風都覺得孤獨不已。
他孤身一人來到這裡,還莫名瞎了眼,連基本的風景都看不見。
無人了解他的過去,無人看透他的未來。
他經常睜著瞎眼,看一片虛無,孤獨始終如影隨形。
「……」
春風拂面,槐樹葉沙沙作響,原本從不掉葉子的槐樹突然落了一片葉子在陸風手心。
好似感受到了陸風的寂寞,落葉安慰。
陸風背對著吳羽子,沒發現自己說完這些話後,吳羽子出現了異常。